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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蒂塔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单是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黑泽阵向昏暗的机舱里扫视过去,听出了蒂塔的声音,冷冷地说:“哦,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需要灭口的。蒂塔,你越狱出来了啊。”

蒂塔,蒂塔快哭了。

她哪里知道莱伊和琴酒的关系这么好,她就不应该相信基安蒂跟她说的鬼话,基安蒂说波本要抓琴酒,要毁掉组织里忠于那位先生的一部分,她怎么就信了呢?

虽然她知道琴酒不是那位先生,但基安蒂说得那么有理有据,她还以为是基安蒂因为情报缺失产生了误解,真相是其他几位【塔】的人对付乌丸集团,琴酒是其他人都感兴趣的返老还童的完成品,原来不是吗?!

她艰难地缩进墙角,琴酒和莱伊她一个也打不过,蒂塔女士用捡起她最后的坚强,说:“我死之前,能不能问一个问题……琴酒,你和莱伊,真的是兄弟?波本是你儿子?”

生怕琴酒和莱伊不同意,她当场就把问题给说完了。

黑泽阵:“……”

蒂塔,你不会真信赤井秀一的胡话了吧。

赤井秀一趁黑泽阵沉默,语气轻快地说:“是啊,这是我双胞胎弟弟小银。我刚才说我们父亲的时候他都没反驳,你也听到——”

“闭嘴。”

黑泽阵打断了赤井秀一的施法,按了按越来越烫的额头,半恼地说:“没有什么双胞胎,也没有什么儿子,波本……勉强可以算我弟弟。”

赤井秀一从善如流:“对,波本是我们弟弟,我是大哥。不过我们父亲最喜欢的是小银。”

黑泽阵:“……”

他也不管蒂塔了,冲上去就跟赤井秀一搏斗!两个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扭打在了一起,身体撞上货箱的重响在昏暗的环境里回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蒂塔女士劫后余生,把自己塞进了更小的角落,生怕被波及到。

虽然她觉得莱伊是故意说这些的,但人家兄弟两个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兄弟两个确实没关心角落里的关东煮,打得天翻地覆,除了没上武器之外谁都没有留手,黑泽阵仗着自己体型小,全然利用了这里空间优势,要不是赤井务武送给他的手术刀不知道去哪了,他可能已经找机会划开了赤井秀一的喉咙。

飞机穿过云层,气流让货仓也变得颠簸起来,两个人的战斗仍旧在继续,直到赤井秀一先告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记忆没问题了,我投降。”

黑泽阵的动作一顿,还是往赤井秀一身上狠狠踩了一脚,这回赤井秀一没来得及阻止,在黑暗里吸气。

“试探得很开心?”黑泽阵抓住赤井秀一的衣领,冷冷地说,“你认为我会被他控制?”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想知道赤井务武有没有对他做手脚吗。

“我肯定会怀疑吧,而且当时你……等等、是我错了!你现在应该休息,而且我们约定好等你变回去再打吧?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赤井秀一说到一半就忽然改口,他意识到黑泽阵抓着他衣领的手在颤抖,继续说下去的话可能就要打第二场了。

黑泽阵松开了抓着赤井秀一衣领的手,低笑:“现在还不是时候……呵。”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赤井秀一试探着给黑泽阵顺了顺毛,黑泽阵没动,也没看他,赤井秀一就放了心,可就在他要收回手的时候,黑泽阵却再也站不稳,跪在了地上。

“琴酒?!”

赤井秀一知道黑泽阵一直在硬撑,还在发烧的身体当然支撑不了多久的战斗,他下意识地去扶黑泽阵,却发现黑泽阵没有在看他,视线……完全没有焦距。

体温已经高到了有点吓人的地步,黑泽阵咬着牙,说了一句什么,赤井秀一没听清。

“什么?”

“……衣服,借我。”

话语从灼热的喉咙里挤出,几乎不成完整的音节,汗水顺着往下滴落,黑泽阵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身体仿佛被撕碎的痛苦正在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压抑着不发出痛苦的声音,起码不应该在这个人面前,意识正在逐渐变得模糊,他想用力咬下舌尖让自己变得清醒,却咬到了别的东西。

赤井秀一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这里没有止血的条件,要不然你先咬我的手?”

黑泽阵慢慢松开口。

赤井秀一补了一句:“很疼,真的,你先别咬了。”

他确定黑泽阵不会继续自残,缓缓抽回手,而银发少年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低头去脱自己的衣服,赤井秀一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跟一个月前,他曾经见过的某个场景……无比相似。

夏季单薄的衣料撕裂的声音传来,赤井秀一看着银发少年的身体慢慢变化,以一种不太科学的姿态转变,就要变成某个他很熟悉的银发男人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动作飞快地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琴酒身上。

谢谢他喜欢穿外衣的习惯,不然他们就得去抢劫那边的关东煮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十三四岁的少年就变回了成年人,就算第二次看到变化的过程,赤井秀一也还是没能接受……这竟然是科学研究的结果。

银发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他从鹤鸣港把人捡回来的时候。

赤井秀一小声问:“琴酒?”

没有回应。

他小心地伸出手,想试试银发男人体温的时候,却被人猛地按住了手腕。

银发男人撑着身体坐起来,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赤井秀一都要怀疑这人又失忆了,不过就在他试图编个新剧本说服琴酒的时候,他听到了故意压低的、有点恶劣的声音:“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嗯?”

……

稍微早些时候。

东京。港区货运机场附近的天台。

科恩收起狙击枪,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背后的声音:“你打偏了,科恩。”

伏特加走到他身边,往正在起飞的飞机方向看去。他们没能提前确定到底是哪架飞机有问题,也不能直接拦截港口的所有飞机,现在飞机已经起飞,来不及了。

科恩回答:“常有的事。”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来自组织的任务,拦截想要进入港区货运机场的几个人。科恩负责提供远程协助,但他在那群人里看到了基安蒂。

伏特加听到回答,就侧头去看科恩,说:“你是故意打偏的,科恩。你故意开了那一枪,让她上不了飞机,这样她才能逃出去。”

科恩已经在收拾装狙击枪的箱子了,他低着头,说:“波本会查到那架飞机的去向,跟上去才是死路。”

所以他才会开枪,阻止基安蒂上飞机。

就算不久前他刚刚跟基安蒂分道扬镳,基安蒂下手的时候也是先打伏特加,他很清楚,如果真到了选择的时候,基安蒂会独自逃亡,绝不会带上他。

自私、漂亮,毫不拖泥带水,不会被任何东西困住的女人,就是基安蒂——

但她确实被自己织的茧困住了。科恩想不通基安蒂为什么那么在乎琴酒,他觉得琴酒对基安蒂来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或许基安蒂在意的也不是琴酒,而是属于她的、没人知道的一段过去,她为其冠以了琴酒的名字。

伏特加就站在天台的边缘,风把他的衣服吹起,最后他摘下墨镜,问:“所以,你背叛了组织?”

科恩一顿,看向伏特加,说:“我没有背叛组织,基安蒂也没有,我们只是追随了不同的人。”

伏特加把墨镜别在胸前,又看向科恩背后,那是一片城市的高楼,远处的玻璃正在黄昏的日光里闪闪发光。

很久,他说:“那你刚才就不应该打偏。”

就在下一个瞬间,将手提箱整理完的科恩忽然抬手,一把被从手提箱背后摸出来的枪稳稳地对准了伏特加。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会来,而且伏特加这个明明应该跟波本有矛盾,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的人最为可疑。

科恩打量着没戴墨镜的伏特加,还是很难相信这是同一个人,于是他也摘下了墨镜,说:“就算BOSS变了,组织也变了,几天之内一切形势都发生了变化,我也从未想过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会是你,伏特加。”

伏特加:“……你是谁?”

科恩:“我是科恩。话说你真的是伏特加?”

伏特加:“……”

科恩:“……”

两个没戴墨镜的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把墨镜重新戴上,这才能正常对话。

太好了,戴上墨镜,整个世界都变得正常了。

伏特加看着科恩的本体,重新找回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科恩,你知道波本有问题,就算这样你还是要继续吗?”

科恩看着伏特加的本体,顺利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我跟你不一样,伏特加,我是组织养大的。我的履历是组织伪造的,我的一切是组织给的,我所有的真实都在这里,我离开组织就无处可去,所以我不会背叛组织。就算BOSS背叛了组织,我也不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是天边被染红的云。

黄昏正在沉降,那架飞机已经消失在远方。没有被击落——可能是因为琴酒在上面,就算是那位波本先生也没采取太过暴力的手段。

“BOSS背叛了组织……吗。”

伏特加的声音有点感慨,他知道的比科恩多得多,现在听到科恩这句话,甚至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他刚知道波本是卧底的时候,心情比现在的科恩要复杂得多。

他想,组织里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忠臣的,可惜对「我们」所有人来说,组织不需要忠诚。

他决定对老同事做个最后的提醒,起码让他能保住一条命:“科恩,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