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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以现在的高度差,上面的人应该听不太到下面的声音。降谷零抬头看去,又发现这里距离上方的高度似乎没有想象得那么高。

“别过去!”

降谷零察觉到不对,喊出声,却没能阻止跑在前面的人,他再看向黑泽阵,发现黑泽阵也完全没有要继续追的想法。

某种多年来从未出错的直觉正在向他们发出警示。

危险!

仿佛是要印证两个从无数事件里活下来的人的直觉一般,就在他们眼前,眼前还算清澈的海水转瞬间就被浓重的黑色覆盖,漆黑的水暴动起来,从里面钻出来的生物猛地扑向了正在往对岸跑的人!

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

眨眼的功夫那些东西就将跑到一半的人拖进水里,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本分钟之前还在跟他们搏斗的人就彻底消失不见,只余空气里一点散开的血味。

黑泽阵又退了两步,看着正像是开了锅的沸水一样翻涌的水面,表情不是很好。

对方敢从桥上过去,肯定是来的时候就走的这条路,但当时必然没有出事,也就是说——就在这个人进来时间里,这座场馆里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好消息,那些东西不会爬到岸上来。

坏消息,事情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守墓人。”

“什么?”

“组织的‘守墓人’,专门负责长期善后处理的角色,他们会长年累月地留守在已经废弃的据点附近,盯梢、灭口,传递情报……”黑泽阵解释说,“但不认识组织的新BOSS。”

不然也就不会做出袭击波本这种事了。

“琴酒跟我说过,”降谷零刚才没有听清黑泽阵的话,并不是对组织里的某些东西一无所知,现在他点点头,说,“但就算是以前的那位先生来,他们也不认识吧。”

谁跟你说过?

黑泽阵本来想说你们又把乱七八糟的锅往我头上扔,但他想了想,这个好像还真是他告诉波本的。

那是在他知道波本是卧底后的事,他借几杯咖啡的功夫跟波本讲了不少组织内部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虽然当时波本如临大敌,大概是在想“琴酒把我拉出来试探是我暴露了吗”的事吧……

不过这种事黑泽阵做得也太多了,跟谁说过哪些情报,他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清。

他还在回忆组织里那一箩筐卧底的时候,降谷零望着那已经重归寂静的水面说:“按照稻草酒的描述,这些东西应该会‘溶解’,所以研究所的原计划是将它们用某种药物杀死吧。”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怎么不太对劲,这些生物怎么还变得更活跃了……

黑泽阵冷笑了一声,说这都是朗姆的错,让这些东西没人看管地在这里活了五年,不出问题才怪。

他们两个把目光从水面上收回来,得出了一样的结论:“所以还是杀了朗姆吧。”

毕竟现在看来这些事都是朗姆惹出来的,包括今天的局面。

降谷零:真正的想法是把朗姆抓进去,毕竟朗姆还知道很多情报,但作为组织BOSS的气势不能丢。

黑泽阵:嗯,靠你了,那位先生精心挑选的公安卧底。

时间已经不多,他们两个回到稻草酒的办公室,黑泽阵看了一会儿,把那块宝石拿了下来。

“你受伤了。”降谷零忽然说。

他在看黑泽阵的手臂,在长发的遮盖下,少年的左臂上方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正顺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如果降谷零没弄错,左手是黑泽的惯用手。跟琴酒一样。

黑泽阵也看了一眼,说:“没事。”

要不是为了拉波本一把,就那种程度的刺客能伤到他?而且就这种程度,根本不影响……

他抬头,看到波本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卷绷带和消毒水——等等,波本刚才把这些东西放在哪了?绷带还好说,消毒水你难道是就放在衣服口袋里吗波本?!

降谷零对他说:“给你包扎一下?”

黑泽阵后退,比刚才看到那片黑水的时候退得还快。

降谷零:?

黑泽阵:?

两个人面面相觑。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相当诡异,直到降谷零说我没做什么吧,虽然我是组织的BOSS,但我其实是个路过的好心人,而且你是为了帮我挡刀受伤的。

黑泽阵说当时那个袭击者要先杀的人是我,而且就这点伤还是算了吧,你先把你手里的东西收起来,不然我就要问你把真正的波本藏到哪里去了。

于是两个人继续面面相觑。

这场面一直持续到降谷零说你说的十分钟已经过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吧,才终于结束。

“这是你的错。”

黑泽阵看向波本,发现波本的表情非常坦然,说对,所以我们先想办法补救吧,就跟以前无数次跟睁着眼说瞎话的时候一样。

“所以伤口。”波本伸手。

“……行。”

就在朗姆焦急地想他到底是去跟琴酒杀波本,还是把事情糊弄过去和波本杀琴酒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琴酒和波本就跟他在同一座建筑里,呃……其乐融融。

这场面要是被朗姆看到,他肯定觉得不是波本疯了就是琴酒疯了,不对,他们两个肯定是都疯了。

当然,降谷零不是大发善心到看到跟琴酒长着一张脸的少年都得自责一下,他只是心里还有某种顽强的、正在挣扎的疑问。

这个人……真的不是琴酒吗?

如果他不是琴酒的话,他知道的情报未免也太多了。按赤井秀一的说法,“黑泽阵”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跟疑似变小的诸伏景光认识,如果他是琴酒,那琴酒留下苏格兰的理由是什么?

景……

与此同时,如临大敌地看着波本的黑泽阵其实也在想诸伏景光,虽然想的事完全不一样。

他记得自己有次回家,诸伏景光认真地说闻到了血的味道,问他有没有受伤,黑泽阵说没有,诸伏景光就站在门口那么看他,摆明了就是不信的样子。

到最后黑泽阵让小孩在他手上扎了个蝴蝶结,等出门的时候他就把蝴蝶结给拆了,毕竟他接下来要见的人是贝尔摩德,如果贝尔摩德看到这一幕,说不定就得问“你把真正的Gin藏到哪里去了”。

苏格兰那家伙,对他来说就意味着各种各样的麻烦。

就在黑泽阵继续去想某些事的时候,降谷零忽然问他:“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银发少年手臂上,是跟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交错的伤痕,跟他自己说得一样,被划两下确实算不了什么,只要伤口没有感染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不免有点嘲讽地翘起嘴角,问:“这是来自组织BOSS的关心?”

但降谷零好像对他的嘲讽早就免疫了,话说组织里的人最终都学会了这个技能,总之新任BOSS非常自然地回答:“路过的好心人的关心。”

谢谢你,路过的好心人,下次别关心了。

黑泽阵没回答。

几分钟后,他们顺着原本的路往回走,就在穿过两个水槽间的缝隙、踩着下方就是水面的维修通道往地下室那一层去的时候,降谷零却忽然踩空,就要掉下去!

黑泽阵下意识地去拉波本,却在抓住波本手的时候,在左臂的伤口被扯得生疼的时候,听到了波本的声音。

“你果然,不是他啊……”

如果那是琴酒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救他的。降谷零去看黑泽阵的表情,果然从那个银发少年的脸上看到了迄今为止都没见过的恼怒。

黑泽阵缓缓松开了手。

降谷零从一开始就攥着安全梯的扶手,即使黑泽阵没反应过来也没关系。他不会掉下去,甚至能相当迅速地反击,现在只是……证明了悬在他心里的某件事。

“抱歉。”

“别试探我。”

……

古桥町。

老旧公寓五楼的一间卧室里,下午的阳光正暖洋洋地照到床上,被小心地塞在被子里的少年一直沉睡着,两只猫懒懒地蜷缩在他的枕头边。

忽然间,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诸伏景光的手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