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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影疾步上前,“当心酒醉伤身。”

楚棣迟眼中似蒙了一片迷雾,像是醉了,可声音却平静得很:“退下。”

惊影张了张嘴,不得不退开些。

男人仰首灌了一口。

此夜月好,长街烛光蒙蒙,万物的影子皆沉寂,心中的贫瘠就像是大火燎原后的灰烬,再也长不出一株小草。

低头看向腰间挂着的香囊,绣着两只扭曲的鸳鸯,谈不上好看与否,却令他逐渐迷糊了视线。

粗粝的指腹轻抚着它。

能够清晰的联想出,一针一线穿引时,她认真的模样。

抓起酒壶,仰首又是一口猛灌,呛得连连磕头。

夜色下,独有男人的身影跨腿坐在台阶上,手肘撑着膝盖,埋下头来,唯有肩膀咳得时不时抽动。

暗处。

楚狸扶着冰冷的墙面,看着那道孤寂的身影,眼底渐渐蓄满泪。

或许归一大师说得不错,她并非良缘。

属猪与属蛇,属性相冲。

她克他。

无论是幼年,还是现在,任何沾染到与她有关的事,她总能把他拉下神坛。

母妃已经离开,接下来的余生,惟愿你安好……

隔着半条短暂的街道,一处相思,两处闲愁,唯有苍茫的月色洒照大地,笼罩四方。

晨光熹微之时。

他被惊影扶了回去,裹着一身的寒霜。

她站了一夜的拐角,也只剩下一片空荡。

一匹快马离开江南城。

到了江南,便离帝都不远了。

楚狸回了一趟帝都,彼时,温妃已经安葬,新坟立在竹林间,幽静安宁,远离喧嚣,静好的犹如世外桃源。

她去上了香,心底的仇恨愈发强烈。

每一日,她都在看着楚棣迟的行踪。

每一天,她都在等着楚棣迟杀回帝都城,将楚夜离从皇位上拉下来的那一刻。

她在等最终的结果,又不敢站在阳光下。

“母妃,您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昔日犯下的那么多错?”

她轻抚着墓碑,回答她的只有沙沙的风声,卷着竹叶簌簌飘落。

心中空寂,再也没有依靠的港湾。

至此,人生空缺的一处,再也填不回来。

楚狸潜入帝都城,接了龟师叔,带回缥缈山。

“师父,我回来了。”

山上。

顾元明正盘腿坐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下,打坐吐纳调息,稳固内力,却意外瞧见楚狸,

“你来作甚?”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顾元明上下打量她:

“那你就是空手来的?”

“……”

楚狸抿嘴,掏出袖中的龟师叔,“我把师叔送回来,顺带回来住一段时间。”

“看来你确实是空手来的。”

楚狸如今手头紧,皇陵中的陪葬品几乎全给了八大金刚,她只拿了两样东西,换成银票,便于四处赶路。

从腰带里抠出一个铜板,扔给他,“你继续打坐吧。”

说罢,带着龟师叔回院子。

把老态龙钟的龟师叔放在小院的池子里,它慢悠悠的抻着两条腿,下水游了一圈,楚狸则关门回屋,隔绝内外视线。

顾元明夹着指间的一粒铜板,花白的胡须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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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气。”

不消多时。

楚狸的大师兄凤鹤安,三师兄容锦回来了。

“师父,小师妹来了?”

“她不是又死了吗?”

自古来,江湖与皇室河水不犯井水,是两派立场,他们这些江湖之人不插手皇权,但该知道的事仍了如指掌。

“三师弟此言差矣,有师父在,她死不了。”

“师父……”

顾元明抬手,“别吵。”

呱呱的。

好不容易赶走两个徒弟,只想过点清闲日子。

“她来时,我看她锁着眉头,忧思不已,分明是心中装着事,来我这里逃难的了。”

凤鹤安皱眉,看向容锦:

“三师弟,你容家富可敌国,不如帮小师妹她叔送点军饷?”

容锦摆手:

“不行啊大师兄,我一旦回去,会被逼婚的,倒是你,身为凤国皇帝,怎么不调兵帮她横扫一方?”

凤鹤安亦是拧眉:

“不提也罢,况且我身在江湖,早已孑然一身……二师弟家中人丁兴旺,靠山众多,不如叫他……对了,怎么有小半年没看见二师弟了?”

陆云初呢?

遥远的某个地方,两匹快马进了城。

“舅舅,我将前面城池的具体细情打探清楚了。”秦牧雪翻身下马,与萧夜行商议要事。

陆云初也下了马,跟上去。

步伐稳健,沉稳冷静,逐帧分析。

萧夜行对他很满意,结束谈话,便离开了。

前脚一走,秦牧雪挎着剑就要奔赴下一场,陆云初此时咳出声来。

“陆师兄,你怎么了?”

“咳……咳咳,无碍,许是这几日奔波劳碌,不慎染了风寒,牧雪,别管我,公务重要。”

秦牧雪怎么会不管他?

“我不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那怎么行……咳咳……我的身子不打紧,你快去忙……”

“公务有的是人去办,可你是孤儿,孑然一人,我不关心你,还有谁会关心你?”

陆云初感动,娇弱的靠在她的肩上:

“那我们一起去吧,骑马走慢一点就好了。”

“这么说来,我们只有共乘一匹,如此就要委屈陆师兄了。”

“不委屈,不委屈。”

秦牧雪骑马带他,瘦小的身体把他一个大高个捞在怀里,过往的士兵见了,皆打趣道:

“陆公子好福气。”

“陆公子……”

陆云初掩唇咳嗽,虚声堪堪道:“让诸位见笑了,都是秦小姐心善,心疼我。”

-

缥缈山上。

顾元明做好晚饭,师徒四人正好坐满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楚狸拿起碗来便吃。

默不作声的人一般都吃得飞快。

顾元明皱起眉来,看向小徒弟:

“吃慢点。”

给师父他留一点。

“女子吃多了,当心身子发胖,胖了便丑了。”凤鹤安打趣。

楚狸置若罔闻,低头扒饭。

容锦低咳一声:“女为悦己者容,这身材管理也是重要的项目之一。”

楚狸扒饭。

顾元明皱眉。

师徒三人对眼神。

失恋了?

“小九,我知最近变故很多,起伏太大,可你是师父最骄傲、最厉害、最光荣的弟子,你一定要坚强,不能砸了师父的招牌。”

楚狸动作微顿,平静淡声道:

“师父,你又开始忽悠我了。”

顾元明胡子一撇,“怎么说话的?为师说的都是实话,为师这辈子就只忽悠过你一人。”

“谢谢。”

“不客气。”

“……”

这诡异的对话。

想起温妃和皇叔,非但没得到安慰,楚狸鼻尖一涩,更悲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