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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宿慈爱地柔声,“会的。”

一旁的鬼王抬头看向贺振翎,“恭喜,你也要洞房了。”

贺振翎:“……”

林宿敏锐地捕捉:也?

他将目光落向言观月,就看人手好像抖了下,把脸转开,藏进了镜片后。

林宿感叹地收回视线。

绕过这精彩的一桌,对面就是洵城分会的同僚。

会长孟远平起身祝了两句。

林宿正和他们挨个碰过酒杯,葛立立目光就倏而一落,看向了他们指间的银环。随后像是酝酿了一口气,扬声夸赞:

“大人,贺会长送您的配饰您真是爱不释手,都直接戴上了手!”

两人:“……”

林宿目光定了下,贺振翎侧眼。

雪泥马想起了这出戏:【他还是那么会挑选讲话的时机。】

片刻,林宿似从容地一碰,“有心了,立立。”

一场热闹的宴席从傍晚延续到了夜里。

席间依旧没有散场的迹象。

众宾客也都招呼过一圈了。

林宿正在中间站着,手就在衣摆下被勾了勾。转头,正对上贺振翎低来的目光,酒意微醺,他两颊泛热:“…走?”

林宿心头一动,“嗯。”

他两人朝着大门的方向离去。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身后叫了声,“两位大人请稍等。”

只见阎王走了过来,“还有薄礼一份。”

林宿心动地觑向他袖间,“喔?”

下一刻,却看阎王抬手轻轻一拍,啪。

林宿抬头一望。

就看漆黑的夜幕之下,府邸背靠的漫山遍野间,倏地亮起一片明灼的鬼火。如灿烂的灯火摇曳,缀在整座山头:

——万年好合。

他双眼微睁,像是落满星河。

身旁,贺振翎抬眼望去:“多谢。”

林宿看了几秒也转回来,温和一笑,“祝福我们收到了。”

-

雕花木门“哐”地一声轻关上。

旧宅的主卧保留着中式古典装潢。梨木大床两侧挂着绯红幔帐,龙凤烛火光摇曳,交缠的喜服暧昧流光。

刚一进门,贺振翎就吻了上来。

林宿退到床沿,身形晃了下,就被一把勾住了腰。灼烈的酒味在唇舌间交换,贺振翎捧着他的脸,心跳比平时更急。

几息亲吻,他就站不住般往后一仰。

床被陷下,两人倒了上去。

林宿浑身被热气裹挟着,虽然有些臊意,但在昏黄的灯光下,他还是跃跃欲试地主动拉下了贺振翎的衣襟。

贺振翎一手撑在上方,任他动作。

衣襟松开,露出潮红的锁骨来。

林宿往上咬了两口,撑在他身侧的手忍耐地攥紧。他借着烛光隐隐看清了上方的咬痕,心念稍动,就摸了上去:

“…我当时咬你,你是什么想法?生气吗?”

贺振翎低头,压着声音,“什么?”

林宿呼着热息,细细抚过,“你不是说,是从我第一句话才开始当真的。那你留着这个,是想找我兴师问罪吗?”

上方停顿了一瞬,“…不是。”

紧接着微一退身,贺振翎便直直对上了林宿的双眸。他沉静的眼底深而亮,“我没生气。”

贺振翎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比你以为的…更早知道你。”

林宿屏息,“什么?”

一手按在他的唇上,贺振翎低眼,“我的职责是监察众阴差和神官的权责。你的事,我全然知晓……”他说着吻上林宿的唇:

“因为知道,所以,对你无限纵容。”

含糊的亲吻间,话语却清晰无比。

林宿睁大了眼,攥住贺振翎的衣襟,烘热的脑海中酥麻一片。

这个,意思是……

他按着急促的呼吸,眼眶酸热,“你…怎么还暗恋我。”

含着他的唇分开了。

贺振翎细细看过他,“这算是暗恋吗?”他像是笑了下,揉着林宿的唇,“只是无限纵容而已,这样浅薄的感情,也能算得上是‘喜欢’?”

林宿被按着唇,说不出话。

他想:都无限纵容了,还浅薄吗?

片刻,贺振翎松了手,“那就当是在意。”

在意到正式见他的第一面,就沉落在那片光影晃动的海底——

他又问,“那你呢。”他望进林宿眼底,“从哪句话开始,不是随便?”

林宿被他看得心神都恍惚起来。他一把拉起贺振翎的手,侧头在人手心亲了下,柔软的唇碾磨,坦诚地说:

“从…第一句心理活动开始。”

贺振翎低眼,“?”

“唉,你不懂。”林宿滚热的脸贴进他手心,抬眸。他见人的第一眼,便觉处处欢喜。

他是真的很想白玉微瑕。

心念一动,他仰头亲上贺振翎的唇,“…快来吧。”

跟前顿时反客为主,压下他。

大红的喜服落在身侧,雪色也融入其中。幔帐一落,片刻,贺振翎又起身。他摘下指间的那枚银环,拉起林宿的手,“替我重新戴上吧。”

林宿朝上方看去,“为什么?”

他忽而意味深长,“原来你喜欢这样……”

贺振翎笑了,俯身靠近,“免得我失控。”

林宿顿时目露期待。

“……”贺振翎一捏他,“别浪。”说完将他的手按在心口,“帮我戴上。”

林宿微微撑起。他看过,卷过,还从来没戴过。微弱的光线下,他花了点功夫才终于扣回去,“会痛吗?”

跟前哑声,“不会。”

他松手,金属边缘光晕流转,格外动人。

林宿视线上移,跟贺振翎对上。

后者早在刚才就渗出一点热汗,这会儿直白地看来,意有所指地询问最后一遍,“接下来的,你真的愿意吗?”

林宿抬手亲在指间的鹤羽上,拉下贺振翎的脖颈,用行动回应,“嗯。”

贺振翎眸光暗了,俯身——

……

时间仿佛漫长而细致。

烛火偏折,人影映在垂落的帐上。窗台上的烛油滴落,堆积在下方。

一道闷声,烛芯噼啪一响。

林宿眼睫渗出湿意,又等待了片刻。烛火重新明烈地燃烧起来,水深火热。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昏沉的意识中,被拉开挡在眼前的手,耳边低声道,“想听你叫我。”

他睁眼,“贺振翎?”

贺振翎灼灼直视,喉头动了下,“…之前看直播时,你叫过的‘那个’。”

林宿反应了下,猛然想起。

当时调侃轻而易举,现在却变得难以启齿。他只停顿了几秒,想到贺振翎的情绪会为此波动,又蠢蠢欲动地按下羞耻凑近,叫了一声。

上方便一下埋来,应声,“嗯。”

热烈的吻,席卷吞没。

-

明亮的日光从窗间落入屋中。

帐间透出人影,红绸堆叠地面。

林宿拱了两下,支起身来。

神官的身体不比常人,恢复速度很快。但他现在依旧有些吃力,缓了缓才撑起,对上身旁罪魁祸首的视线。

贺振翎靠在床头看着他。

这会儿,那双冰封万里的眼底就像是过了一场春汛,已然全部化开。

“要不要再困一会儿?”

“不用了,我很精神。”

林宿似从容地撑了下,将目光投向贺振翎的肩颈之间。经年的旧痕附近,又层层叠叠地添了不少新痕。

他摸上去,“昨天让你受苦了。”

贺振翎似笑非笑地看去,眉间餍足,在口头上让了他,“嗯,多亏困困会长手下留情。”

林宿披了衣服起身,贴心道,“你再睡会儿吧。”

身后哼笑一声,也穿衣起来了。

外面似乎已经清静了。

林宿走到窗边,从雕花窗外看出去,昨晚的热闹喧嚣早已散场。三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也算是场旷世婚礼。

毕竟大多数神官都各据一方,几百年不见上一面。

更别说两名神官相爱、结合。

林宿想着,便转头看去。

贺振翎站在他身旁,侧脸映着日光,明俊而清晰。原本冷淡的面容中染着未散的欲气,显得格外惑人。

他没忍住伸手抚上这张俊脸,“唉,也是给我遇上了。”

贺振翎侧目:“……”

他熟练地略过人的措辞,笑了下,“是给你遇上了。”

林宿觑去:嗯???

贺振翎看了他几秒,随后很轻地敛眉,“监察官,是监察鬼神的权职。人间的天师则是由人间的协会监管。”

他顿了顿,“所以当年天师界的祸乱,等我知道时……已经是你将所有的命运拨正。”

“不过现在,两界都归我管了。”

林宿定了瞬,心头倏然一明,“你……”

贺振翎牵唇,静静看着他。

神官之间的确很难遇见,但除非——

“你就当,我是蓄意与你相遇。”

林宿呼吸屏了几秒,心跳雷动,他以为在漫长的岁月中,是有人为他驻步。但原来,本就是为他而来。

他心口如潮水漫涨了下,拉过贺振翎,埋入。

“唉…你暗恋我。”

身前似轻轻一震,笑了,“那你呢。”

“我还不明显吗?”林宿埋着脸说,“我当然是,忽明忽暗地恋你。”

贺振翎低头,夸赞,“难为你把暧昧说得那么文艺。”片刻,他一手按上人光洁的后颈,“你不会再忽明忽暗了。”

林宿是守在人间的那簇火光。

曾经有十七年陷入沉寂,但现在,他终于将这簇长明火拥入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