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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得她整个人孱弱无力?的,两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嘴上仍在逞能,“我也是不让人的人!”

良恭一面?笑,一面?低头把袴带子抽了,拿出个气焰嚣张的东西?来,故意?掂在手上叫她看。妙真?只瞟了一眼?,烧得脸皮通红,忙把眼?睛捂上,“你要死?!”

“我怎么?就要死?了?你说你是不让人的人,我看.了你,自?然也要给你看.看.我啊。你看,就是他欺负的你,你不骂他两句?”

妙真?一颗心差点要跳出来,恨死?了,连捶他两下?,“你这个人 ,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讨厌死?了!”

良恭反笑,贴到?她耳边来说:“你越骂他,他越厉害呢,你说他是不是个贱皮子?”旋即不有分说,托起她一只脚放到?桌上来,劈杀.进.去。妙真?倒想不到?她自?己的骨头.软.得能给他折成这样子,渐有些撑不住,便倒在桌上。大白天的,不敢嚷,就咬紧了嘴巴,觉得怀抱里空落落的,便向上抬手去捞他。他就俯下?身来贴着,看见她胳膊在桌面?上蹭上点红色的颜料,就蹭去抹在她心口上。

他看着那一点红色,又看见她蛾眉紧蹙死?死?咬住唇,觉得是她皮.肉里疼出一点血,心下?大为不忍。然而行动上却愈是发狠,只管卖力?凿烂了她,他拿手稳住桌沿,一面?推得桌儿“嘎吱嘎吱”响个不住。

那吴妈妈在外头听见,以为是什么?,走?来窗户底下?听一阵,把舌一吐,蹑着脚钻进厨房里去。心下?琢磨良恭也不知道是和哪里来的女人,大白天的也没个脸皮。一时竟也猜不到?妙真?头上去。

过了半日,妙真?要出去,开条门缝看见吴妈妈坐在对过厨房门口摘菜,恨得她回首就哭,“你看吴妈妈守在那里,我怎么?出去啊?!”

良恭把门缝阖上,笑着搂她,“大大方?方?走?出去,怕什么??”

妙真?羞赧难当,打他一下?,“她一定听见了!我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往外走?。”

良恭搂着她走?到?窗前,向外头吴妈妈那身影瞟一眼?,笑道:“一定是你嚷得给她听见了。”

“胡说!我才没有嚷。”

“我也没吭声?,怎么?怪我呢?”

妙真?又是羞又是笑又是气,叫他在窗户这里盯梢,她转到?门后去伺机而动。听见良恭说:“她进去了。”她忙拉开门一溜烟往厅上跑到?后院去。

良恭回头见她已?没了影,好笑着抱着竹箧往陈家去。陈姑娘正在小书房里向着窗户发呆,看见他满面?荣光地掠过窗前,不由得起身向外间去迎,也不知怎的,前头那一阵无名的空虚忽然“砰”地一声?不见了,只剩一片小小的喜悦。

她去接他手里的竹箧,放到?桌上打开来看,见是副画了一角的画,便拿出来观看,一面?说:“你这画艺根本不输鲁忱,倘或你有他那样的家世,少不得也要名噪一时,流芳千古。”

良恭笑着坐下?,“承蒙姑娘看得起,哪里敢当,不过是画着玩。”

陈姑娘把画两头捏过来,一手去拽起他来往小书房里头去,“到?我书案上来画,我给你调颜色打下?手。这个我倒是很擅长的。”说着向门外喊一声?:“菱角,把早上我做的那碟子豆沙馅的桂花糕热热端来。”

良恭不好延误,依言坐下?,把颜料纸笔排开,稍一想便鸾跂鸿惊地落笔。陈姑娘在一旁窥看,渐渐从纸上看到?他脸上去,见他眉宇中英气咄人,神?情中翛逸自?在,一时便看得出神?。

未几忽然听人发笑 ,抬头看时,是丫头菱角端着茶水点心进来,有意?趣了句,“姑娘是在看人还是在看画?怎么?把自?己的脸看红起来了,难道是相公落了点颜色在你脸上么??”

陈姑娘趁势娇嗔,“不要乱说哦。”说着把点心和茶摆在案上请良恭,“先歇歇吧,吃点东西?再画,可?别为了送我幅画,就把你劳累死?在这里了。”

良恭在家卖力?一回,正有些肚饿,想她是个性情中人,便也不客气,拿起点心略略点饥。陈姑娘见她不拘不束,气度豪宕,心里十分喜欢,忙捧上热茶,“你别噎着了?在家没有吃午饭来的?”

良恭想着好笑,“午饭倒是吃过了的,就是出门前使了把力?气,饿得快。”

陈姑娘见他那笑眼?中好像浮起一丝隐晦的色慾,又有点得意?,分外迷人,就不由得和他说起家常话来,“这个下?人当得真?是够你忙的,又是跑腿,又是下?力?气,还要冒着风险去蒙人。你们那大小姐给你多少赏钱啊?我看只怕你不倒贴点进去,就算好的了。”

说到?此节,言语不经意?的有点含酸,“午晌我叫菱角去喊你,她说在那里看见了你们那位大小姐,相貌嚜倒是出挑,就是有些呆气。”

“她倒不是呆。”良恭吃完了点心,正要寻帕子搽手,可?巧陈姑娘就递上一块来。他抬头来接,见她笑得别有点意?思,把嘴微微翘着,仿佛有点嗔怪。

他一时心领神?会,接过帕子来,道了声?“多谢”,继而埋头去画画。

陈姑娘也不说了,接着在旁服侍,比及画满小半张纸,已?是日薄崦嵫,黄昏将近。听见菱角在外头叫,她走?到?廊下?,才知道是有人送帖子来请她去应酬。

一看是户不大要紧的客人,便欲推了,“就回说我这几日身上不大好,恐怕不能应酬,过几日再说。顺便叫厨房里摆一席酒菜上来,良相公在这里吃饭。”

良恭在里头听见,便走?出来说:“不好耽误你做生意?,我不在这里吃饭,还要回去。”

“怎么?叫耽误啊?你不是给我妈十几两银子,算是包了我几天嚜。”陈姑娘一面?说,一面?回嗔他一眼?,仍旧捉裙进屋,“饭也不要你请,今日是我做东道。”

良恭暗会意?思,不好明白说,只道:“姑娘这个东道没有名目,我可?不好擅领你这个情。”

“怎么?没名目啦?你替我画画,我请你一顿酒饭,有什么?稀奇?况且我替你敲了这几日的边鼓,难道算不得朋友么??朋友间安安静静坐下?来吃个晚饭,就一定要什么?名目啊?”

“可?我家里头还有事,恕我今日不能奉陪,改日我做东请姑娘。”

陈姑娘嗔着玩笑,“有什么?事啊?你们家里头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下?人。你可?不要轻易得罪我噢,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

于是不由分说摁他坐下?,“何况这不早不晚的,万一叶大人又打发人来探你,怎么?开交?都坐了这半日,再坐会也耽误不了你们家什么?大事。”

良恭也不好轻易得罪了她,只得勉强留下?用饭。近三更天才得脱身回去,往内院去瞧,妙真?早睡下?了,未去惊扰,自?回房去睡下?。

次日大早妙真?要往衙门里去,良恭早替她雇了软轿来候在门上,在房里对她叮嘱,“不要怕,也不要多说,问你什么?你再说什么?,不相干的一概说不知道。”

妙真?好笑起来,“你是怕我没见识过这些场面?么??那你可?是多余担心,从前在家的时候,多少大人太太我都见过。”

良恭走?来拧她的鼻子,“这是打衙门过堂,不是到?人家去吃席面?,不一样的。”

“我知道,不要你多嘴。”她嗔一回,依然在镜前换拂整衣裳。

他自?走?到?榻上去歪着吃她那杯茶,一面?说:“你昨日说有事情和我商量,是不是去昆山看望白池的事?”

妙真?款款走?到?跟前来,“是为花信……”正要说,偏看见花信进来,她又剪断不说了,只说回来再议,便和花信出去了。

坐在轿子里有点鹘突,唯恐到?了公堂上又生什么?变故。到?了县衙,不过照例击鼓升堂,姓叶的县令倒对她客客气气的。胡家是派了个管家来,想必是她舅舅舅妈也不大有脸和她对簿公堂。因早就商定了的,不过对对账目,点点票据,妙真?也认这两万银子,因此半日都是顺顺当当的。叶大人十分体谅,着差役帮着把四箱银子抬了回去。

这一回去,不见良恭和严癞头,料他们是避到?外头去了。等到?晚饭时候二人还不见回来,妙真?便与花信先吃。比及天色将晚,二人才从外头回来。妙真?正与花信在房内锁那几箱银子,良恭进去时,陡地吓了她两个一跳,把一串钥匙掉在地上。

良恭捡起来递给妙真?,妙真?直拍心口,和花信对看两眼?,“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强盗来了。”

“强盗来了还能这有这样斯文的脚步声?么??”良恭说笑着,看见箱子就靠墙垒在架子床旁边,走?去拍了拍,“数目都对么??”

“对的,在衙门里点得干净清爽。你到?哪里去来?”

“先往陈家去交了画,又去联络了个相熟的船家,不是要往苏州昆山去?”

花信听见,把二人望望,“真?要到?昆山去呀?”

良恭没言语,妙真?一面?答应,一面?去把灯点上,回头对良恭笑,“说走?就走?么??这也太急了。”

良恭既怕事情败露,又觉出陈姑娘的意?思,不敢多留下?来纠缠,“还不赶紧走?,留在这里做什么??仔细惹祸。”

“那几时动身?”

“和船家定好是后日。”

妙真?点头答应,一面?叫花信去提给良恭留下?的饭,要他在这屋里吃。

花信听见果然要去昆山县探望白池,大为光火,更是懒得招呼良恭,气道:“他自?己要吃饭,为什么?还要我给他摆啊,我又不是他的丫头。”不待二人说什么?,就先拔腿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