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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接过丫头递来的巾帕,先拭汗擦脸,又接过冰湃的绿豆水解暑气,喝完才说:“可有两万两呢。”

她依稀听说过,忠义侯把侯府的产业捏得牢牢的,大姐和大姐夫二人这些年几乎是靠着大姐姐的嫁妆出息在维持身活。

容令姜干脆利落的回道:“这些都是侯爷的私房。”反正这钱落不到他们夫妻二人手中,能为朝华办点事,她高兴!

忠义侯四处走动想换立世子,可他又实在没有理由。

长子孝顺成器,已经在朝中当了十几年差了,幼子还没开蒙,他就算挑毛病也没处可挑。

好几回当着列位同僚的面喝斥已经三十岁的儿子,傅东廷咬牙忍了下来,不曾当面跟父亲起冲突。

忠义侯一计不成,便又四处感叹自己没孙子,侯府无人承袭。

这话可是可笑,长子正值壮年,怎么就无人承袭?

这话传到楚氏耳中,生了好大一场气,容令姜当时回家安慰母亲:“娘莫要动气,他越这么说,东廷越是待我好。”

为什么没孩子?还不是因为容令姜夫妻二人规规矩矩为婆母侍疾守孝,这才耽误了。

忠义侯这么说,是下他自己的脸面。

不等忠义侯想到别的办法换世子,朝局忽变,太子病死,荣王谋反,太后独掌大权。

儿媳妇的娘家妹妹,如今已是裴忌的未婚妻。

忠义侯自打生下小儿子,在家里明里暗里的闹腾了五六年,天一变,他突然就老实了。对儿子软下来,连对儿媳妇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挑剔。

忠义侯是转变了态度,可傅东廷也已经寒了心,他身上除了忠义侯世子的身份外,还有一个世袭的三等将军。

此番平叛,他自请上阵,跟着裴忌一起奔赴秦州。

忠义侯看儿子离京,不管心中如何想,却对容令姜道:“东廷媳妇,有空就把你妹妹们请来走动走动。”

还示意妻子多跟容家三姑娘交好,他以己度人,对虞氏:“她们是隔房姐妹,又不是亲姐妹,说不准你就同她投契。”

容令姜听说之后,都快气笑了,她主动挑起了捐赠话头:“外头许多人家给太医学馆捐银,我听说荣王世子和世子妃也都捐了,咱们家要不要也出点?”

忠义侯自掏腰包,捐了两万两。

容令姜长出口气:“东廷走的那日,我在公爹脸上都瞧不出担心来……”她甚至隐隐觉得公爹好像很希望长子去战场。

又为侯府挣得荣耀,万一……容令姜阖了阖眼,后头的她不敢再细想。

送别那日,夫妻二人对望那一眼,她知道丈夫同她想的一样。

令姜长出口气:“不说这些了,妹妹的差办的如何?这一笔要不够,我回去再吹吹风,叫他们再出点血。”

楚氏又帮女儿又帮朝华:“是该叫他出,就算是替你自己,替你妹妹,也是替你爹,再榨他一笔!”

太医学馆收到捐帖,最高兴的自然是户部,不用动国家的钱,事情就能办成,皆大欢喜!

朝华喝了口绿豆汤,笑道:“那我就多谢大姐姐了。”

户部派了能算会写的小吏过来单独立账,朝中连最后一丝推脱的声音都没了。

又有钱又有人,太医学舍建得十分顺利,只可惜荐福寺中的明镜明空都不肯到上京来。

净尘师太倒想得开,对朝华道:“她们是我的徒弟,你的师姐,但也是佛门弟子,传医治病就好,不必非来俗世。”

明镜明空二人把净尘师太留在寺中的病案医书都整理装船,就用殷家的船送来上京。

几千册书籍病案先都堆放在朝华买的那间宅院中,其中有这四十年来,净尘师太断断续续写的手札。

净尘师太也搬过去,她对朝华道:“我想编《医经》。”她想将自己学医四十多年的经验病案编成书册,先从最入门的开始,写成之后用来当太医学馆学生们的教材。

朝华一力赞成:“师父只管编书,余下的杂事交给我就好。”神农堂初具规模,要是顺利大概来年春天,太医学舍就能初步建成了。

太医学馆建得如火如荼,秦州战事也是捷报频传。

裴忌的信夹在捷报中一并送进京城,送到千步廊下朝华办公用的那张素面小方桌上,朝华坐到官帽椅上,展开信来。

信中战事只寥寥几笔,说些西进赶路的趣事,又问她太医学馆建得如何。

信纸薄薄两页,中间夹着一朵黄色篱菊,花朵已经干了。

上京城池中残荷尚在,西边菊花都已经开了。

朝华掌中托着那朵小黄花,微微一笑,寄声篱菊待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