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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下颌第一磨牙,松田警官看看是不是假牙?”小林夕抬高手臂让对方更方便观察,“毕竟你比较有经验呀。”

“……”

松田阵平舌尖不由舔了下自己的假牙,垂眸盯了一会儿,给出正确答案:“是真的牙齿。”

随即又表情稍显复杂地开口,“你揍掉的?你往对方面门上打了几拳?”

小林夕歪头回忆:“好像就一拳。”主要是她见自己一拳下去西哈就吐出了颗牙,觉得这人忒不经揍,不好真搞出人命来便停手了。

“……一般来说,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把牙齿打脱落的几率很小,这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公斤以上的力量,”松田阵平从小开始练拳击,练拳击的不被打掉几颗牙都不能算入门,对此是相当了解。

他用指腹拉扯开嘴角,露出自己那颗假牙,“而且牙齿位置越往后就越厚,比前牙更难打落,我掉的这颗牙也不过是上颌第一双尖牙罢了。”

西哈被揍掉的这颗竟还要往后两个位置。

小林夕眼睛都不眨地注视着警官先生的动作,后者的眉眼五官无疑是浓密且深邃凌厉的,方才面无表情的模样凶巴巴中透着闲人免近的冷漠气息,却毫不在意呲牙给她看,做得无比顺手。

就像小猫在人类脚边打了个滚儿撒娇后又自然地爬起离开,留下满裤腿的猫毛;像帅气勇猛的杜宾犬威风凛凛地坐着,在看到医生过来时竖起耳朵,露出獠牙检查后舔了舔医生的指尖,凶猛又乖巧。

她摸了摸心口,有被可爱到。

松田阵平讲解完便接过这颗牙齿,以及打斗过程中被扯下来的几根黑色短发,准备待会儿路过时交到鉴识科去进行化验对比。

又让她摘掉手套检查一遍,两只手都有些轻微的擦破皮,没有伤到拳锋,连药都不用上,过两天就好了。

这素质潜力,不练拳击可惜了。

松田阵平收回落在对方手上的视线,在小林夕略带期待的亮晶晶眼神中撇过头,轻咳一下掩盖翘起的唇角,“干得好,跟我去做个笔录。”

“嘿嘿,那当然!”

小林夕拉着柯南小碎步跟上,“不好意思啊松田警官,最后还是打扰你休息了。”

“刑警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何况这不是你的错,被侵害人身后正当防卫天经地义,你完全有权利用合法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松田阵平瞥了眼她手套上的花纹,“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手套换过来。”

怎么还是两只右手手套,仅仅在眼前晃一晃他都感到脸热。

“哦,左手那只放包里落在体育馆了,明天吧,明天一定!”小林夕诚恳地承诺。

这话在松田阵平听来,和怪盗辛蒂瑞拉的“下次一定”一样没有可信度,全凭当事人自觉性。

用笔录本轻拍了下这家伙的头顶,他推开搜查一课会议室的门,把拷贝进U盘的录像传输进电脑,投影在大屏幕上。

录像最开始还好,没一会儿屏幕上的西哈就开始动手动脚,江户川柯南即便在体育馆监控室已经看过一遍,仍然无法直视。

怪不了小林夕想告这变态性侵,这又是壁咚摸脸,又是闻头发嗅脖颈的,比一般的痴汉还嚣张,起码也是个性骚扰。

而松田阵平看着看着就拳头硬了,咬紧后槽牙,攥在手里的铅笔被无声掰断,他默不作声地收进口袋里,换了一支圆珠笔。

视频里的当事人应该是在场最淡定的那个,直接站在屏幕前仔细观看,时不时开口指挥:“停!就这个地方,把那家伙的脸放大……虽然像素糊了点,不过五官勉强算清晰,截图发我,我让朋友处理一下。”

江户川柯南结巴了一下:“用、用在哪里?”

这种性侵案件也达不到通缉的条件吧,何况还是未遂,连平时很爱和搜查一课抢案子的公安都没理由接过去,否则太容易暴露目的,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松田阵平来处理。

“放心,会用上的,”小林夕笑眯眯地坦然道,“我那么记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一副要让变态不仅身败名裂,还要下面、前面、后面……哪儿都裂的语气。

她说得过于理直气壮了,江户川柯南噎了一下,看向在场的警察。

松田阵平正埋头写笔录,当事人小林夕的基本信息他已经写过太多次了,不用问都信手拈来,直接开始默写。

他头也不抬,似是习惯了般不咸不淡道:“别干过分了,不然太明显。”

江户川柯南:?

你们要先看看身上的校徽和警徽,再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小侦探震惊的神情极大程度上令小林夕感到愉悦,她扑哧笑出声,拉开前排椅子坐下,“开玩笑的啦,这家伙还不值得我公报私仇。”

接着继续放视频,放到整个视频时长三分之一的地方,双方当事人的情况瞬间便扭转了,只见西哈的胯部被狠狠一踹,他吃痛踉跄后倒在地,很快被揍成了猪头。

这是任何一名男性都不愿经历的痛苦,甚至隔着视频都感到□□一凉。但不得不说,冲着性犯罪者来这一招很管用,用好了就算不能像小林夕这样反杀,好歹也够时间逃脱。

视频并不长,很快就放完了,松田阵平又问了一些细节,把笔录拿到隔壁办公大厅立案。

期间妃英理也来了,拎着公文包走进警官们为她俩腾出的空房间,小林夕和她面对面坐着,“伯母,我们公事公办,您按常规的外出咨询计时计费就好。”

这位法律界的不败女王没有急着计时,而是先问:“你已经确定要起诉对方了吗?”

小林夕点头。

“那这案子我接了,按规定你就不必付我咨询费了,”妃英理一扶眼镜,微卷的褐色长发整齐盘在脑后,一身浅雪青色工作制服与深紫内搭衬得她冷静智慧,身姿挺拔,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赖,“而且依循惯例,如果胜诉了,律师费用一律由败诉方承担。”

她目光温柔又包容地看着面前女儿的好友,“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也免去这部分费用的。”

妃英理总是严肃、高冷的脸色,此刻说的话却带了一丝轻松的玩笑意味,许是不想让小林夕太紧张,但也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实在是一位让人忍不住憧憬的职业女性。

小林夕眨了眨杏眼,单手托腮,神色带了些随意的亲昵,“那伯母要是又维持了百分百的胜诉率,我就请您和小兰园子去吃大餐吧,把叔叔也叫来一起。”

“叫那糟老头子来干嘛。”妃英理嗔怪了一句,却没有拒绝。

江户川柯南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其实通常来说私人与律师的讨论不会放外人进来旁听,他能坐在这儿纯粹是因为当事人不介意。

小林夕是觉得,与其让老同学事后旁敲侧击地打听,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从头到尾参与,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妃英理从公文包中取出合同签字,约定等警方找到嫌疑人后就去法院立案发传票,然后看起了监控录像。

妃律师足足看了三遍,中途没有说话,眼神专注,偶尔提笔记录。

看完后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点击播放,在某个画面按下暂停键,“这里,视频第38秒的地方,你看了一眼摄像头,可能被法官或被辩护律师认为是在引导被告方对你产生人身威胁,或被判定为事前防卫,因为他并没有真正侵害到你,你确定要提交这段视频吗?”

妃英理作为了解小林夕的人,当然知道后者确认摄像头的存在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下证据,但被告的辩护律师不会这么觉得,事实上,这样的强盗逻辑在法庭上并不少见,全都是令人作呕的“被害人有罪论”。

她明白作为律师维护当事人的权益很正常,可有相当数量的律师完全是被利益所驱使,在法庭上颠倒黑白。

法律不一定是正义的。妃英理深切地明白这一点,尽管担心小林夕会失望,她也一定要说清楚。

倒不是江户川柯南和松田阵平的观察力没她透彻,前两者也注意到了视频中小林夕的这一眼,只是职业习惯令他们对待这段录像的注重点有所不同。

侦探想要通过蛛丝马迹看透真相、接近黑色组织;警察忠实地记录案件全貌,记录特征,早点抓到嫌疑人;律师则是在合理规避对当事人不利的证据,提高胜诉几率。

小林夕肯定地点点头,确定提交视频。

妃英理明白她的态度了,又把进度条往后拉,欣赏了一段女高中生暴揍变态、让人身心舒爽的反杀视频,开口换了一种说法,“这一段可能会被认定为防卫过当,具体如何需要看被告方是否会提交伤情报告,我们可以适当删减片段,提前准备写好辩词。”

小林夕对提前写好辩词没有异议,不过,“不用删减片段,就这样提交证据吧。”

这下不光妃英理,连江户川柯南也用困惑的目光看她。

“因为我觉得这家伙很心虚,按理来说他犯案未遂反而被我揍成这样,就算被抓顶多罚款、拘留或蹲几个月,”小林夕指尖点点屏幕上的西哈,“而且都痛得站不起来了,却在我跟柯南说要报警时奋力逃走,伯母,您觉得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