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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给周姐打电话,她说她等会在附近还有个活。让我们先找代驾走。”

“行。”

时应大步流星走在前头,程思敏小跑着跟在后。

一出餐厅,金刚已经牵着贝贝到上小货车边上等着了,程思敏朝着他们指了指时应的小红车,一人一狗又蹲到了夏利旁边。

车门全部打开,金刚正在犹豫自己坐哪,贝贝才不等他们,早就着急回家了,一下跳到副驾驶,舒舒服服地蜷缩成一团。

金刚钻进后车座,拉上车门,紧贴边缘。时应站在车旁低头找代驾,程思敏垫着脚从后面看他的脸,小声埋怨:“谁用啤酒杯喝红酒呀,不要命啦。”

“那么多!你全喝了?傻不傻啊,没看我冲你使眼色。”

“你是没看见,他俩划拳可烂了!我刚才赢了好几局,才放水一局。你再坐在旁边等等,马上就能把酒清掉了。我根本不用喝多少。”

不只是划拳,以前公司组织经销商团建,程思敏隶属气氛组,还精通摇骰子,吹牛,逛三园,炸金花,等众多雅俗共赏的酒桌游戏。甚至她还特别精于算牌,每次聚餐后都盼着有人提出打麻将,斗地主的活动,届时她好小赢一笔。

时应还以为自己做了那潇洒的黑骑士,其实压根就是横插一杠,多管闲事。

时应听着,眉心轻皱,再抬眼,眸光已经有点飘了。刚才他起码一口气灌了两升红酒,饶是酒量再好,抵不住快,大量酒水入胃,酒精浓度在血液中迅速升高。

他安静地看着程思敏,因为听力逐渐混沌,尖锐的训斥也能变成绵密的摇篮曲。程思敏唇瓣一张一合还在说话,他听着听着,太放松了,整个人突然特别疲乏,本来是想讨个饶,但刚启唇,脑袋朝后面仰了一下,差点没站定。

后腰勉强靠着车身,才能保持居高临下俯视程思敏的姿势。

程思敏一看他这样子,也不训他了,主动搀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让他把重量倚在自己身上,心疼地问:“难受吗?胃疼吗?想不想吐?”

“不行你先到车里坐着,我去给你找袋牛奶来吧。”

“别把胃蛰坏了。”

时应挨着她,鼻息下面就是程思敏柔软的发旋,他半搭着眼帘,也顺势弯腰抱着她,挺高的个头,弓着身体,把头搭在她肩上。

唇边就是程思敏的耳珠,碰一下,温热的,时应朝着她的耳朵说话,鼻梁就埋在她的发丝里。

“我没事。”

他鼻音重,气息烫,但面颊是冰凉的,从她的耳后蹭到脖颈,像块融化的冰,有点撒娇的意味。

“就是冷,还有点困。”

接单的代驾就住在距离酒庄后头的村子里,挺壮实的一个村民,骑着折叠自行车就来了,远远看到需要代驾的红色夏利车旁边有一男一女在夜色中亲密地拥抱,唯恐看到他们做出不雅行为,立刻尴尬地大声咳嗽。

“是手机尾号 1409 的先生叫了代驾吗?”

“对!去黄河苑的,师傅,麻烦开稳点,我们车上有只狗,还有人喝醉了。”

程思敏余光瞥到代驾,马上扶着时应的下巴把他头托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夺走他手里的车钥匙抛给司机,把人塞进后车座。

夏利后排空间不大,尤其时应腿长手长太占地方。

本来她想和贝贝到副驾驶挤一挤,可是时应右手一直扯着她的袖口,当着司机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跟他纠缠,干脆欺身挤进去,尽量收拢四肢,勉强将后车门关上。

车子启动,风从副驾半敞的窗户吹到后排。

时应头发蹭着车顶,双脚卡在横梁,缩在三人座的最中间,怀里抱着程思敏的帆布袋昏昏欲睡。

程思敏看他脸色煞白,实在挤得可怜,拎起帆布袋挂在前排车座上,再次挪动身体,往前挤压自己的空间,拉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可以往后坐得舒服些。

时应头昏目眩,睁了一下眼睛,看到程思敏的脸,下意识往她的旁边靠。

等到他眼睛再次闭上,右手朝着有空隙的地方贴,拦腰跨过程思敏的整个后背,从缝隙处碰到了程思敏搁在身侧的手腕。

车身震动,指尖摩挲着跳动的脉搏,很快引起不同寻常的热度,程思敏的整条脊椎都在对方的臂弯里战栗,额角一下就出汗了。

车子一路飞驰,司机专心盯着前档玻璃,贝贝在副驾睡觉,金刚则把脸贴着玻璃之上,一根根数着路过的电线杆。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在车门与车座的那一点点狭窄的空间里,有人在偷偷牵手,一点点描绘对方掌心的纹路。

时应的智慧线和生命线都很纵横交错,但唯独感情线,细细的一条,像是长流的溪水。

程思敏反复抚摸他的右手,每一根修长的手指,每一快伶仃的骨节,每当路灯投下的一小片昏黄照亮车内,程思敏就会回过头,用视线摹绘时应的侧脸。

心生欢喜的感觉如此强烈,竟然让她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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