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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山脚分别。

虞茉往西走出百步远,见江夫人并几位婢女在凉亭中等候。

“见过江夫人。”她款款施礼,“布施所用之物已准备妥当,不知该安置在何处?”

江夫人亲昵地拉过虞茉的手,示意她朝下看,说道:“命他们送去官道旁的棚子里就是了,慈幼局在附近,一会儿有好些稚子过来。”

为人母,最见不得孩子受苦。

虞茉了然:“难怪您特意交代,说除了馒头、粥食再多备些纸笔。等上完香我再来看看,若正巧遇上,还能问一问可有什么缺的。”

“好孩子。”

江夫人慈爱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她容貌肖似旧友,却多出了几分灵动神韵。再思及月前,虞茉历经险恶,此刻竟能俏生生地立在这儿,何尝不是苍天垂怜。

“我扶您上去。”虞茉露出惯用的讨巧笑容,对付长辈可谓是百试不爽,半嗔半喜道,“有友如此,夫复何求?我好羡慕母亲。”

江夫人被她逗得合不拢嘴,正好试探口风,低声问:“温启回京也有几日了,你觉得,他比之阿辰如何?”

“......”

虞茉神情有一瞬的碎裂,忙垂首作出忸怩状。

毕竟是小女儿家,羞于启齿乃是常事。江夫人深表理解,拍拍她的手背,笑道:“行行行,不为难你了。”

一行人相携登上山顶,早有香客云集。

寺庙中心是一颗硕大的古树,约莫两人高,但枝叶足足延伸了三丈远。

不少年岁轻的小娘子买了丝绦,面红耳赤地系好,而后对着满树飞舞的红意祈愿——觅得好郎君,白首不相离。

虞茉忍不住多瞧了两眼,遭江夫人打趣道:“一会儿你也来系一条,讨个好彩头,将来嫁个如意郎君。”

她腮畔微烫,按捺着羞意点了点头。

文莺点燃长香,由虞茉亲自插上,再跪坐至蒲团,祈求逝者安息,生者福寿安康。

她在心中道:“表兄已经搜集了姨娘的罪证,至于虞长庆那边,也不知因何日渐憔悴,竟是不大管事了。等过两日,长公主设宴,我会寻时机当众揭穿虞蓉和其双亲的真面目。‘虞茉’、温夫人,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是,世间爱你们之人远远多于害你们之人。”

默念完,伏地三叩首。

等虞茉出了殿门,从鹂儿口中得知江夫人已经前去问卦,闲来无事,干脆回至“姻缘树”下,琢磨着写点儿什么系上去才好。

思忖的功夫,竟再度遇见了楼心琼。

倒也不能说巧,毕竟少女谁人不怀春。虞茉眨眨眼,笑着问楼心琼:“你属意什么样的郎君?”

“敬重妻子即可,旁的也不敢多求。”

可楼家在京中并非末流,家底也厚实,身为嫡女,何至于悲观至此。

虞茉虽纳罕,但不好过问私事,只将色泽最鲜亮的一根丝绦递了过去:“祝你得偿所愿。”

闻言,楼心琼睫羽颤了颤,而后抬眼直直看向她。

“怎么了?”虞茉歪头。

却见楼心琼嘴唇翕动,最终浅淡地一笑:“多谢。”

因字迹不堪入目,虞茉鬼鬼祟祟地寻了个僻静角落,用仅有自己能读懂的拼音写下:虞茉和赵浔长长久久。

她喜欢高处,遂踩着石块,踮脚将丝绦挂好。回过头时,撞上楼心琼略带揶揄的笑眼。

“莫雨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请你喝杯茶如何?”

“好啊。”

虞茉一口应下,无他,只楼心琼不似娇蛮跋扈之辈,又年岁相当,兴许能成为朋友。

她实在太怀念校园里好友成群的日子了。

于是差鹂儿去知会江夫人,另派一护卫下山,免得赵浔久等。

文莺并楼府婢女行在后头,她随楼心琼往前,好奇道:“楼姑娘是东门寺的常客?”

楼心琼轻车熟路地领着她往竹林深处走,羞赧地道:“长公主与住持皆是爱茶之辈,我曾有幸在二位跟前奉茶,得了几句谬赞。之后每回来寺中祈福,亦会为住持他老人家煮茶,久而久之便熟悉了几分。”

“原来如此。”

“说起来,莫雨姑娘的婢女为何配了刀?”

虞茉顿了顿,神色纠结道:“她并非婢女,而是护卫。”

寻常人家的护卫多是身材健壮的男子,再不济便是膀大腰圆的嬷嬷。文莺瞧着纤瘦,又无弱柳扶风之感,也不怪楼心琼将其当成婢女。

她不想对新结识的友人扯谎,但若贸然托出实情——文莺实乃太子殿下安排的人,反倒招惹异样眼光。

遂主动换了话题,指着不远处的花圃问:“可是到了?”

楼心琼收回眼,点了点头,示意婢女去取茶具。自己则与虞茉在石桌前坐下,一面闲谈一面俯瞰山中景致。

她见树木过分葱郁,几乎辨不清绿叶底下的山道和香客,隐隐生出不安:“此地未免有些偏僻。”

文莺实则也不放心,执剑踱步一圈。

身后,楼心琼指向林间跳蹿的黑点,颤声道:“那是——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