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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啊,那还好,过几日我和你师父说一下,要你过来。”钟言愿意用新人,“有件事我还是得提醒你,那树是过世的大夫人和我夫君亲手所种,千万别给弄坏了,要小心再小心。”

“小的牢记在心!”童花再次确认了一件事,这院里恐怕是少奶奶管事,大少爷当真爱妻啊。

钟言说完才回屋,秦翎坐在床边看书,他静静地贴了过去。经历了昨夜,红色的续命绳变短了好多,从前在床头系了个活结,还能垂下剩余的来,这会儿只剩下短短一头,勉勉强强地系住。不仅是续命绳有所折损,这回连四棱天蓬尺都没了,可钟言根本不心疼,只要能留住这个人就行。

肩上有了重量,秦翎也逐渐体会到了什么叫“夫君”。虽说小言也是男子,可自己在这家里便是他的依靠。

“大哥给你的点心吃过了吗?”趁着陈竹白不在,他也叫他大哥。

“吃过了,都吃完了。”钟言摸着肚子,这点东西也就塞点牙缝,“那日我大哥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兄长就算是针对我,也是应该的,若有一日小妹提亲,我也是如此。”秦翎挤出一个笑来,这事他们都明白,秦瑶装病只是拖延,不是长久之计,“从前我没力气插手,这一两年是必须要插手了,趁身子好了,赶紧给她寻一处好人家。”

“不急。”钟言口是心非,这事其实很急,女子若不嫁人,真要被骂死了。

“是,不着急,咱们慢慢挑选,你眼光比我好,你若看准了谁,一定不会出错。”秦翎捏住钟言的手,两人的手指再次交叉相贴。他很想问问,昨晚你去了哪里,都发生了什么,我娘亲和那梨树有没有关系,还有,你是男子这事我已清楚,不必辛苦再装。

谁料还没开口,元墨跑到了睡房外:“少爷!徐家公子来了!”

“什么?”秦翎一惊,徐长韶的身子被水鬼所伤,短短十几天就好了?

“是,在门口了,说下过帖子,您知道。原本想择日来,可他看上去急赤白脸,有什么大事似的。”元墨说。

秦翎想了想,说不定他真有什么急事:“那让他进来吧,只不过派人去小妹院里一趟,就说今日家中有外男进入,不要随意走动了。”

“是。”元墨说完就跑了。钟言也纳闷儿徐长韶怎么今日要来,刚站起来,就听门口又有了脚步声。

这回是童花,小孩儿站在门槛儿外头等候:“少奶奶,请您过来一趟。”

“嗯?”钟言一听就觉着不对,这弄花弄树不是自己的事,他怎么还叫自己过去一趟?莫非……树下有东西?他赶忙出去,和童花的眼神一对,果然觉出有事。

“您过来看看这树。”童花虽然小,可机灵,悄不声儿地将钟言往草地上引。树下已经被浇透水,花锄也换成了开土的正经锄头,往下挖了一尺左右。钟言往土坑里一瞧,顿时惊着了。

树下居然往上涌水了?这院里居然有活水!

“小的猜想,树根下头指不定有水穴,想问问少奶奶……还挖不挖了?”童花不敢做主,动水就涉及风水。

“先别动了,我看看再说,还有,树下有水这事别让第三个人知道,现下把坑埋了。”钟言飞快地说着,原先他一直在找这院里的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杀掉下蛊之人时,那人露出嘲讽之笑,他笑的就是这些事吧,院里的古怪多着呢,自己不可能一一替秦翎挡了。

可他身为邪门歪道,却不信这个邪,偏要替秦翎挡。

再次回了睡房,钟言的眼皮子沉了起来,不知不觉地打了个哈欠:“哈……好累。”

“你睡会儿吧,等下我在外面和徐长韶说话,吵不到你。”秦翎扶他到床边,“你这样子……昨夜一定睡得不好,快躺下。”

“没有,昨夜……睡了个好觉。”钟言刚躺下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他闭着眼,抓住秦翎的手说话,“你别自己见徐长韶……我睡醒了,一起……一起……见。”

“好,咱们夫妻一起。”秦翎给他盖上了被子,在他睡着之际,额头轻轻一亲。

钟言感觉到这个动作了,可大半精神沉入梦境当中,完全动弹不得。他心里还记挂着好多事,一会儿怎么和徐长韶说话,怎么查清楚树下的水穴,还有真正的秦守业和二夫人在哪里,以及如何让秦翎活到明年春天……事情一团又一团地裹挟他,让他六神无主,随后神思又一下子凝聚了,只听得耳边又有了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给自己挠痒痒。

钟言轻轻睁开双眼,先看到的是全身裹着厚厚的浴巾。衣服湿透了,可车里开着暖风,一点都不冷。怀里的金盒子不停震动,被镇压的小孩儿之魂像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右边是王大涛,拿着手机不停地喊着什么,前面是宋听蓝,左边的蒋天赐又摆出了扑克脸,因为……他旁边坐着欧阳廿。

嚯,原来欧阳廿又偷偷跑出来找他了。钟言一笑,再低头,看到胸口站着一个小纸人。

飞练用A4纸叠了一把大扇子,给他缓缓扇风。

飞练:[(/ω\)]

钟言:“这是什么?”

飞练继续扇风:“害羞,我刚刚看了王副队的手机,学习了很多颜文字。”

“你正常点儿,别这样,我害怕。”钟言不懂这小家伙成天想什么,“咱们这是在哪儿?大家都没事了吧?”

飞练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ì_í)],然后放下了扇子。他虽然只是一个纸人,但是由于表情和肢体动作太过丰富,钟言很难将他和平面生命联系到一起,看着他在自己胸口活蹦乱跳,简直就是一个闹腾的小宠物。

表情换了好多次,飞练还挺傲娇的。“师祖一睡醒就问别人,怎么不问问我?”

“你?你这不是挺好的?”钟言伸手过去,飞练那小小的纸手掌马上伸过来,两只小手一起抱住他的指尖。

“我不是很好,我变小了,魂魄还要困在这里。”飞练蹭了蹭他手上的金戒指。

“日子一到你就能回去了。”钟言算是想明白了,上次保姆车落水到红楼鬼煞,这连环套已经被下好了,就是为了针对飞练,“太岁肉呢?”

飞练还没回答,所坐的车一个急刹,他直接从钟言的身上滚了下去,掉在地上,然后又飞快地爬起来,拍了拍纸膝盖上的尘土,板着一张[(T_T)]的面孔重新回到钟言的胸口。

“太岁肉被王副队收在保险箱里了,后面那个小小的保险箱。”飞练的嘴巴一动一动,“现在咱们要去找白芷,哭丧灵那个楼里出事了。”

“什么?哭丧灵还没解决?”钟言坐了起来,将飞练放在左肩膀上面,“这不可能啊……”

“师祖,哭丧灵是什么?”飞练抱着钟言的耳朵问。

“哭丧灵又叫‘白婴子’,是很早很早之前从尸塔里爬出来的,非常喜欢拐带小孩儿的一种恶鬼。但是这种恶鬼不伤大人,白芷如果遇上了绝对不会解决不了。”钟言的衣服还是湿的,“这事得好好调查调查,王副队,王副队?”

王大涛的电话还没打完,对着手机持续输出:“我不管,我们现在是人少任务重,上头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不会带着队员冒险……没错,我是副队,但副队也有权力吧?”

嚯,听起来是和总部吵起来了,钟言“洗耳恭听”,他也挺想认识认识总部的人,傀行者网站里的很多说法他都觉着耳熟,这不会是偶然。

“天赐是四级,已经出现幻觉了,赶紧给他安排精神疏导。如果有五级也可以往我们这边送一送,13小队都快没人了!”王大涛愤怒地挂上电话,情绪一时间难以平复,转过来时还是一副横眉冷对的神色,“你醒了?”

“醒了。”钟言揉了揉肩,“现在什么情况?”

“程凌的父母说要给你一千万,作为你这次的辛苦费,红楼商场被封了,后续交给其他部门善后。天赐的状况不是很好,我为你们争取到了一个月的假期。”王大涛说,“干咱们这行,真不能太拼命,否则就算有命赚也没命花。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脚边拎起一样东西,就是一个双肩背包大小的保险箱:“密码我是让飞练设置的,我都不知道,一会儿你去问他。”

钟言刚要接,只见肩膀上的小纸人顺着浴巾滑了下去,哒哒哒地跑到了王大涛的面前,抬起双臂,转身,又哒哒哒地举着沉重的保险箱跑回来了。

飞练:[(^_-)]。

纸人虽小,但力气还在,只是钟言不解地问:“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wink。”飞练说,“我在王副队的聊天记录里找到的,感觉很洋气。”

钟言使劲儿地按住人中,自己一不小心把飞练教成这样,他娘亲千万别怪罪。

“对了。”他再次看向王大涛,“你刚才说什么五级,傀行者内部有五级?”

“有啊,只不过精神不稳定。”王大涛拧开了一瓶水,“天赐就已经够厉害了吧,五级或五级以上,其实有一个质的飞跃,但代价也很大。”

质的飞越?钟言认真思索了一下,蒋天赐能够操纵风,自己能够操纵疾病、火、冰,看起来他们都挺厉害的,但是归根结底,他们驾驭的能力都还在物质范畴,如果是质的飞越,只有一种可能了。

“五级或以上,是不是可以影响人的情绪,或者精神状况?”钟言问。

“你很聪明啊。”王大涛赞许地说,“五级或以上确实有这个本事,因为当一个人身上有五只鬼的时候,这个人也不太像人了。鬼能够让人产生恐惧、焦虑,他们也可以,或者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污染。但五级傀行者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他们也容易被精神影响反噬,比如……我上一次见过的五级傀行者,她经常认为自己是一颗饱满浓郁的咖啡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