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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稍稍垫了饥肠,高要示意侍立在侧的侍女将昨日收到的、来自潜伏于西魏国都的密使的绢布书信,放在了桌子中央,让几人传阅。书信上的内容并不复杂,核心是汇报了西魏谋士陈平因其才能受魏豹赏识,引来了魏豹族弟、将军魏通的嫉妒。

魏通此人,据查性狡,贪财货,好虚名,已数次在魏豹面前进谗言,虽未动摇魏豹对陈平的根本信任,但君臣之间已隐现裂痕。密使在信中请示,是否可借此机会,尝试招揽陈平。

书信在萧何、张良、李钊、武涉手中传递了一圈,几人的眉头都微微蹙起,显然在快速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最终,还是身为文臣之首,主要负责内政与人才选拔的萧何率先开口,他放下书信,目光带着明显的探究之意望向高要:“王上,请恕臣直言。观此信所述,这陈平,确有其才,能得魏豹信用,亦非庸碌之辈。然则……臣观王上之意,似乎对此人格外看重?甚至不惜动用埋藏颇深的暗线,欲行……挖角之事?”他斟酌着用词,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为了一个目前看来并非独一无二、声名也远未显赫到足以震动天下的人才,如此大动干戈,值得吗?

张良虽未直接发问,但那清亮的目光也落在高要脸上,静待他的解释。李钊和武涉同样面露疑惑。他们并非质疑高要的识人之明,事实上,高要此前破格提拔韩信、重用英布,都已证明了其眼光之毒辣。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高要势力初成,求贤若渴,行险招有其必要性。如今基业已稳,麾下文武济济,再为了一个远在他国、且并非不可或缺的人才,去实施风险极高的挖墙脚行动,在他们看来,投入与产出很可能不成正比。

这其中关窍,高要心知肚明。这类行动,成功固然可喜,一旦失败,损失的就不仅仅是精心培养的谍报人员,更可能打草惊蛇,导致与西魏关系恶化,甚至引来周边势力的警惕与联合抵制。

高要自是不惧与魏豹翻脸,但为一个陈平,在当下这个需要休养生息、巩固内政的节骨眼上,提前引发不必要的边境摩擦,绝非上策。更重要的是,此事若传扬开来,对他礼贤下士”、“仁义宽厚的名声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君王挖人墙角,终究不算什么光彩之事。

萧何等人之所以难以理解,是因为他们衡量人才价值的标尺与高要不同。张良来投,有其师承商山四皓的背景以及反秦的显赫名声作为铺垫;英布是凭借其万夫不当之勇在战场上实打实拼杀出来的功劳;即便是韩信,也是在军中历练许久,历经考察,才得以崭露头角。而这个陈平,目前仅在西魏小有名气,有何德何能,能让高要如此青眼有加,甚至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高要感受到几人目光中的灼灼疑问,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笑。他如何能解释?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是穿越者,深知这位陈平在另一个时空轨迹里,乃是辅佐刘邦奠定四百年大汉江山的汉初三杰之一,其智谋诡变,尤其擅长阴谋阳谋,是弥补他麾下谋士类型短板的关键人物?这种荒诞不经的理由,是绝对无法宣之于口的。

于是,他只能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避重就轻地摆了摆手:“咳咳,关于陈平此人……寡人自有考量,他的能力,或许比诸位目前所见的更为……独特一些。

此事容后再详谈不迟。”他果断地将话题引回正轨,“眼下,还是先议一议,依据现有情报,诸位有何良策,能助我们达成目的?如何才能让陈平‘心甘情愿’地来投?”

他这一“拖延”,同时也意识到,如此高度评价一个尚未归附之人,当着所有核心重臣的面,确实欠妥。这无异于在陈平还未踏足己方土地时,就提前给他树了敌,拉了仇恨。若将来真把陈平挖来,恐怕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些同僚审视甚至略带敌意的目光。高要心中暗忖,此事或许更适合与张良、萧何等一两人私下密议,而非如此大张旗鼓地讨论。

在场众人中,唯独二牛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埋头专注于消灭眼前的包子和可口的小菜,偶尔抬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脸你们聊,我听着就行的纯真。他很有自知之明,动脑筋出主意是那些文化人的事,他的职责是听令行事,冲锋陷阵。王上既然叫了他来,必定有需要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只需等着命令便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负责军情与部分外交事务的李钊率先打破了沉寂。他沉吟着开口:“王上,既然我们在魏国朝堂之内,已有眼线能够接触到魏通,并且确认了此人与陈平之间存在嫌隙,这便是一个极佳的突破口。不过,若按常理,通过馈赠厚礼、刻意交好陈平以引起魏豹猜忌的方式,在目前阶段恐怕难以奏效,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因此,臣以为,或可从外部环境入手,制造事端。”

“外部入手?”高要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例如,”李钊解释道,“我们可以策划一场小规模的边境冲突,或者支持一股流寇骚扰魏境,然后巧妙运作,将陈平派往该处。届时,或设计令其兵败被俘,我们再出面‘解救’;或在其遇险时施以援手,以此恩情相挟……总之,创造一种他不得不依附于我们的局面。”

李钊的话音未落,坐在他对面的武涉便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李大人之策,虽直接,但弊端亦十分明显。”

武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分析力,“策划冲突,成本高昂,动静太大,极易引火烧身,将局部摩擦升级为两国战端。此其一。其二,即便成功,陈平是被俘来投,还是被逼来投,其心志如何?能否真心为王上效力?皆在未定之天。这与我王招揽贤才的初衷,恐怕有所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