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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金是落不到他的口袋,但是贡金多少却关系到所有炼金劳役。”杜言秋解释,“虽然那些劳役每月拿固定俸酬,但朝廷有规定,产多少金可为这些劳役的家中抵一定份额的税赋,产金量减少,劳役们能抵扣的税赋也就减少,剩下的税赋就要他们另出。如此一来,他们不仅为某些人白白炼金,还要再自行补税,凭空增加了每年的支出。”

“原来如此。”姜落落不禁感叹,“吟莺的姑爹是如此大义之人!”

“此事当年没有结果,这二十多年下来,钟寮场被人侵吞的贡金可够一座不小的金库!”杜言秋言语冷凝。

也就是说每年都有不少劳役多交税赋。

邓知县就是想掀翻这座金库!

“这么大的事,不是应该上报朝廷,由钦差彻查吗?”

只身一人到上杭来的邓知县岂不是单枪匹马入虎穴?

“两任汀州知州都是从上杭调任,且连任多年,如今留在上杭的也是二十多年前的老人,势力如此根深蒂固,你以为随便派个钦差就能解决?”

“你的意思是……那座金库疏通了朝廷中的关节?”

也就是说吞掉贡金的其实是从上而下一窝蛀虫!

下,至上杭钟寮场,上,会上到何处?

谁能保证钦差不是那同流合污的蛀虫之一?

杜言秋见姜落落神色沉下,“怕了?”

“这回是真的有些怕。”姜落落承认。

她以为只要查清上杭的问题就好,哪知会从邓知县引到朝廷蛀虫,那将会关系到多少远比胡知州还要大的官员?

姜落落不敢想。

“你不怕吗?”姜落落抬眼问。

“怕。”杜言秋未否认,“我怕步邓毅后尘,邓毅之愿有我接着去做,谁又能接我之愿?”

他不怕死,他怕后继无人。

毕竟二十多年才等来一个邓毅。

姜落落注视着杜言秋,俊朗的面容像是一块坚冷的冰,冰块中冻着一个不畏生死的魂。

这彻骨的冰冷是他保护自己的铠甲的吧。

“我没有什么大义,我心中只有盈盈姐姐,若她真是因发现什么而死,我就要为她查下去。”

这是姜落落做出的决定。

杜言秋抬手,略犹豫之后,还是按在了姜落落的头上,“谢谢你,陪我。荆棘路上,我必尽力护你周全。”

姜落落冲杜言秋弯眉一笑,“那我以后可要仰仗杜公子了。”

阴沉的天色下,相对的四目宛若冲破黑暗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