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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越发走近,后面的弟子看清他背后交错的可怖鞭痕,不由尖叫出声,被再后方的周师叔瞪了眼,才自觉失礼,低头捂住嘴巴。

倾风眼角抽动,忍住胸口的激荡,强行让自己刨除掉那些危险又奔腾的想法,只不解地想:师父不是在睡觉吗?

陈冀脚步不停,走得四平八稳,仿佛那些道狰狞伤口都不在他身上,面上更看不到一丝愧意。

他从人群中找到倾风,半敛的眼睫一掀,淡淡道:“跟我过来。”

柳随月大气不敢吭,等着二人走远了,才过去拦住后方的师父,小声问:“怎么了?”

周师叔摇摇头,脸上是不愿多说的深沉,一贯温和的态度也冷了几分,带着点怨愤道:“被责回界南了。”

柳随月抓紧了手中长棍,无措道:“什么?!”

她看倾风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以为是没事的。

边上弟子悄悄围过来偷听,周师叔也没刻意放轻自己的声音,何况这种事情如何能瞒?到底是会流消息出去。当下便听了个分明。

知陈冀跟纪钦明这二人是彻底交恶了。所幸没波及到刑妖司与朝廷。

可心情亦是沉痛,提不起半点劲来。

当年到底是半个手足,不说天涯比邻,怎会仇深似海?

不都是为了家国吗?缘何能到这等无可转圜的地步?

倾风一路跟着陈冀回到山腰。

关上小院的门,进到屋里,就要去查看他的伤情。

陈冀不耐地挥开她手,说:“别看了,只是看着吓人,没真的动手。要陪他们演出戏,我衣服都不舍得给他们打坏。”

倾风半信半疑。

陈冀回屋里拿出自己的佩剑,抽出剑身,用袖子擦了擦,归鞘后递给倾风:“这把剑给你带着。”

“真的?”倾风登时喜出望外,嘴上还要虚伪两句,“这多不好意思啊。毕竟是师父您的爱剑。”

她伸手就要接,被陈冀打了回去,训斥道:“两只手!为师借你宝贝,你给我小心点用!”

“好好好,知道了!”倾风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把,恭敬接过,随意应承,“还给你时,尽量一个豁口都没有!”

陈冀听得金刚怒目,当场想反悔把剑给抢回来。

他用了那么多年,一个豁口都没有,这混蛋只借用一会儿,还尽量?

陈冀搬了张椅子坐下,才想起来还有好些事情要交代,昨夜被这小混球打乱了章法,连正事都忘了说。

他抬手压了压,示意倾风过来。

倾风抱着长剑爱不释手,虽然剑身过长,对她来说不算趁手。

可是它贵啊!

陈冀不指望她能正经听话了,抿了口水,捋好思路,高深莫测地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妖族能够穿透两境的屏障,到我人境来犯事吗?”

倾风答:“我知道啊。”

陈冀已滚到舌根的话又被迫吞了回去,瞠目结舌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听明白我问题了吗?你先把东西给我放下!没个体统!”

倾风不情不愿地将剑按到桌上,坦诚说:“昨天林别叙告诉我的。龙脉的遗泽嘛。还说妖境有种说法,想成为剑主,龙脉白泽什么乱七八糟的缺一不可。不过只是传言,听个乐,不定准确。”

往常听见这名字,陈冀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是刑妖司的大师兄,平日为人答疑解惑,被频繁提及也属正常。

可是昨夜刚被倾风石破天惊地吓了一把,现下对什么都觉得可疑。

昨晚倾风还说什么来着?

哦,说林别叙要给她挡刀。

好小子!

看着惊才风逸的,这是正经人能说的话吗?

昨天还独自约倾风出去,把他要讲的话都给讲了。

陈冀从没想过,自己家的魔头还能看上别人家的白菜,心里没个准备,更生不出什么喜悦。

虽然说是个魔头,偶尔混账了些,养得也不算怎么精细,可无论如何都是他如珠如宝捧大的。

砸了那么多丹药,养那么多年,才长了这几斤肉,真要换算过来,约莫比金子还贵。

陈冀默然片晌,心中考量滚了几圈,突然拍桌而起,叫道:“是他!”

倾风一个哆嗦,茫然道:“什么是他?”

陈冀听她还要装,冷笑着说:“你看上的臭小子就是他!条条件件都对得上,还想骗我?林别叙那小白脸能为你挡什么刀?他信口开河,你就错付真心?为师对你也不薄啊,连这点真情假意你都分不清?”

“不是!”倾风也跳起来,紧张地环顾一圈,压低嗓音道,“你轻一点儿!林别叙那小子跟背后灵一样,每回说他,不定就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了!”

陈冀见她这做贼心虚的表现,更是笃定,斩钉截铁地道:“果然是他!我就说那小子总涎皮赖脸的,不似个好人,光来讨小姑娘欢心,当我是死的吗!”

“什么是他!”倾风抓狂道,“我昨天只是为了哄你开心,你可千万别到他面前瞎说!”

倾风万没想到这块石头还能砸到自己的脚,现下陈冀是一点不念叨纪钦明的事了,但转头来要她的命。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理由陈冀登时炸了,骂道:“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倾风心虚,缩了下脖子,说:“起码……没昨天那么伤心?”

陈冀抄起一旁的矮凳,朝她冲来,觉得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把这顿揍补上,不然他入了黄土都不瞑目。

“逆徒,你这逆徒!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