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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族人入京的?时候, 百姓夹道迎接,这?和他?们离京前,百姓沿街丢臭鸡蛋形成强烈对比。

姜拂玉让他们住回从前的老宅, 自从他?们被流放后,卢家老宅一直空着,如今也总算是迎回了他?们自己的?主人。

次日, 卢家老家主卢定安着旧时官袍,携其子卢梓入宫拜见。

曾经的?中书令卢定安,如今满鬓苍白,需要在儿子的?搀扶下,才能行走,满朝文武见之无不伤怀。

女帝迁卢定安为?太乐令, 加太保,其子卢梓为?右将军,在京停留一月后赴任,统御潼关十万兵力。

卢家家主年迈,太乐令不过?是个虚衔, 正好给他?安心养老。

可是女帝给卢梓的?官位, 却是十足的?实权官职,即便在十多年前, 卢梓也曾在朝中出任骁骑常侍,但显然右将军这?个官位实在太大?了。

朝中顿时人心浮动, 哪怕是姜拂玉想要补偿卢氏,也不至于?拿出这?么重要的?位置, 和他?爹差不多就行了。

众臣都有些摸不着姜拂玉的?意思, 一上来就给卢家人这?么大?的?权势,是想要重用卢家的?意思吗?

这?些消息传入姜瑶耳朵里的?时候, 她正在东仪宫里给自家猫梳毛。

小猫一掉毛就没?完没?了,每一次梳毛殿内都相当?于?是六月飞雪,飘飞的?细毛被她吸进鼻子里,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想起前不久才调任荆州刺史的?温弼,原来姜拂玉是给后来者腾出空位。

她娘在心中下了一盘棋,落子珠玑,把谁挪到哪个位置,怎么挪,如何让大?家都满意,姜拂玉心里跟明镜似的?。

李家倒台,稀缺的?官位肯定要被其他?世家瓜分,姜拂玉这?是想要趁此机会扶持一个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助力的?世家,将来与朝中诸世家制衡?

姜瑶最近发现她有个毛病,就是不能长时间思考。

一思考起来,仔细听,就感觉脑壳里传来冒泡的?声音,好像进了水一样,反正脑子就是有点不大?舒服。

就在这?时候,姜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阿昭。”

姜瑶连忙回头?,只见林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同时,姜瑶也发觉他?今日居然换了全?套的?宫装。他?很少正装打扮,一打扮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丰俊神朗,光风霁月。

姜瑶连忙胡乱擦擦脸上的?猫毛,“阿爹,你怎么穿这?样?”

林愫温和地搽去她鼻子上的?白毛:“快去换件衣服,爹爹带你去吃席。”

“哈?”

姜瑶疑惑:“吃谁家的?席?”

吃的?当?然是卢家的?席。

卢家蒙冤多年,苦尽甘来,重回京城,当?然也大?摆筵席庆贺。

十年光阴白驹过?隙,重新返京,卢氏已经从当?年的?京城大?世家沦为?破落贵族,想要重新经营回曾经的?地位自是不易。

不过?姜拂玉已经表现出重用卢家的?意思,他?们一家颇有东山再起的?势头?,也没?有人敢拂他?们家的?面子。

朝中官员,皇族宗室,但凡收到请帖的?,无一不到场庆贺。

去的?路上,姜瑶疑惑问林愫:“阿娘呢?阿娘不来吗?”

林愫解释道:“你娘身份不合适,有你爹陪你吃,你还不满意?”

姜拂玉这?个身份太过?敏感,她若是以君王的?身份驾临,会压着下面的?人,让宾客感到约束,放不开。如果是宫宴也就罢了,但这?是臣子间的?宴会,姜拂玉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回避为?上策。

而且林愫代表皇家的?颜面,还有姜瑶陪着,两个人一起,也算是给足了卢家面子。

对于?吃席这?种事情,姜瑶穿越前是很热衷的?,尤其农村大?席,不论是红事还是白事认识的?不认识的?,她直接找个桌子往上一坐,埋头?嘎嘎吃,吃得贼香。

不过?穿越到了这?里,姜瑶身为?公主,吃惯了山珍海味,对食物的?热情也有所收敛。

但是刚穿来不久的?谢鎏不同,可在DNA里的?吃席基因让他?对圆桌两眼放光。

他?就好像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样,一个劲地吃吃吃,狼吞虎咽,以至于?坐在他?旁边的?谢兰修都想假装不认识他?。

想要劝他?吃慢点,但是碍于?自己是个弟弟,也不好在这?种小事上开口指导兄长理?解,只好不知?所措地看着。

“兰修,你居然也在!”姜瑶一进来就看到了他?们兄弟俩,连忙欢快地奔过?去坐到了他?们那?桌,好奇地张望了一圈,“咦?你们家就你们俩个来了?”

谢兰修掏出两张请帖,“父亲没?空,祖父又?抱病不出,所以我?与兄长代替祖父和父亲前来应酬。”

谢家和卢家曾经并没?有什么交情,何况谢氏清流,不乐衷于?结交朋党,平日臣子间的?宴席,大?多退拒,而卢家这?个宴席带有政治成分,谢家人不好推掉,所以就让小辈们来凑凑场面。

说着,谢兰修颇为?无奈地看着谢鎏:“哥哥,你还是慢点吃。”

他?满嘴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道:“介(这?)过?(个)针(真)火(好)切(吃)……”

姜瑶看他?吃得那?么开心,总觉得他?这?个年纪怎么吃得下去,于?是起身凑上去趴在他?耳边,恶魔碎碎念:“你的?青霉素做好了吗~”

声音幽婉,宛若一只女鬼,对着他?的?耳朵吐冷气。

谢鎏被吓得噎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谢兰修连忙担忧地拍他?的?背:“哥哥,没?事吧?”

众所周知?,工作与学习令人反胃。

被姜瑶这?么一说,谢鎏完全?没?有心情继续吃下去了,放下筷子,那?湿手帕擦干净手。

听姜瑶说到青霉素,谢鎏正有话要对姜瑶说。

他?一脸苦相地掀开袖子,“看到没?,这?就是为?你的?青霉素献身的?!”

他?的?手臂上,赫然两道红色的?划痕。

看得谢兰修心头?一紧,“兄长,是什么时候伤的??”

姜瑶目光扫过?那?两道血痕,深吸一口气:“你不会把自己当?小白兔了吧?”

她晃了晃他?的?肩膀,“不至于?搞自残吧,学长,你就算发癫也不应该砍自己呀!”

谢鎏咬牙切齿:“你以为?我?想!”

他?用兔子做完实验,效果还算挺乐观,第一批涂抹青霉素的?兔子伤口痊愈率显然要比没?有涂抹青霉素的?兔子要高了一些,死?亡率也低,他?再准备在做第二批兔子实验的?时候,打算尝试将一部分青梅素用在人身上试试。

那?么,该找谁来皮试好呢?

他?本来想要找个药馆,给一些受了外?伤外?伤的?病人免费使用,观察其伤口痊愈情况,结果身体里残存意念的?这?位大?爷,一揣摩到他?要实验到人身上的?想法,当?即表示愿意献身,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位大?爷就鬼上身抓起刀,刷刷往手臂上划了两道伤口。

为?什么是两道?因为?那?位大?爷最近看着他?做实验做多了,学会了对照实验,控制变量法。

他?当?时万分震惊,看着飙得老高的?血,剧痛之下,差点没?昏迷过?去。

伤也不能白伤,万事皆因姜瑶而起,肯定也要姜瑶补偿:“这?是我?最近在弄兔子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你得算是工伤。”

姜瑶:“……”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姜瑶:“不会吧不会吧,奴隶社?会你还想要五险一金,你脑子被驴踢了?”

两人座位中间隔着一个谢兰修,说话也没?有避讳他?。

谢兰修听得微微皱眉,为?什么总感觉公主殿下有时候说话怪怪的?,他?很努力的?听清了每一个字,但连起来,却不解其义。

然而,他?的?哥哥似乎很轻松就听明白了。

显然,公主殿下好像对他?哥哥说了脏话,谢鎏当?即就面目扭曲起来:“资本家必定被吊死?在路灯下!”

姜瑶心想,她已经当?过?一次吊死?鬼了,还怕这?话?

不过?谢鎏毕竟是为?工作献身,姜瑶也没?有真的?打算完全?不管他?,宽宏大?量地道:“那?你先休息几?天吧,我?把日程推后,吃完席让御医去你府上送药,大?热天的?你不包扎一下就往外?跑,还不忌口,把那?盘辣椒牛肉都吃了,要是今后作得伤口发炎了我?可不管。”

这?还差不多。

谢鎏满意将袖子放了回去,又?探头?过?来说道:“对了,能不能给我?换个封号,你给我?封的?是一个‘霉’字,这?个字除了‘倒霉’,‘发霉’等晦气话,压根想不出什么好的?寓意。”

“那?是你不懂得延伸思考,”姜瑶不服气地反驳道:“霉国公怎么就没?有好寓意了,听起来多自由!多民主!你不喜欢吗?”

英国公霉国公,都让他?谢家给凑齐了。

谢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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