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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务上没有烦恼,外面虽风雨动荡,却与她无甚干系。

生活节奏比之前放缓了许多,偶尔听听好消息,自己人借机挪到哪个合适位置。

她还新接到了一封娘家的信。

赵氏怀孕进入八月了,肚皮尖尖,有经验的婆子都说是男孩。她年纪有些偏大,孕前期吃了不少苦头,不过随着月份渐大就慢慢好起来了,如今能吃能睡,就等着小家伙足月出生了。

楚玥喜滋滋,她快要当姐姐了。

赵氏的信嘘寒问暖,除了说小家伙就是关心她的,让她夏天勿贪凉,冰盆不许多放,诸如此类的种种。

她提笔,细细回了信。

除此之外,父亲还私下另给她另写了一封信,说是家中风平浪静,一切皆好,让她勿忧心。

这信笺写得隐晦,楚玥自然看得懂的,那就好。

她舒了一口气。

话说其实这次军饷案销赃点所在的安州,距离娘家邓州也就百余里,还挺近的。现闹得这么大,好在这粮商和官家不沾边,不用担心什么。

但谁知她刚这般想罢,次日就得了一侧新消息。

……

这日傅缙突然回来了。

是上午,楚玥起得稍晚,正梳妆妥当要出门,却听到一熟悉的脚步声,踏踏而行,重而有力。

是军靴。

会穿军靴出入禧和居的,也就傅缙一人而已,她诧异回头,却见他一身玄黑铠甲,腰悬佩剑,正大踏步进门。

甲胄冷光映照,为了他英俊的面庞平添上冷硬之色,温润全褪,凛然肃杀,所过之处侍女无不噤若寒蝉。

楚玥诧异:“生了什么事吗?”

这才半上午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我要出一趟门。”

傅缙言简意赅,声音沉稳,涉及外事公务,他一贯严肃正经,“安州,是公务。”

他这模样显然是领着皇差,这是要率军前往安州了?楚玥惊讶:“什么事?怎么这么突然。”

军饷销赃不是核查过半了吗?难道有什么新案情?

如何是,那就非常大,毕竟军饷一事都没出动到京军压场。

果然,傅缙挥退仆妇:“查出新案子了。”

他凝眉:“税银。”

什么?!

楚玥大惊失色,税银何其要紧!尤其江南一片的税银,占据国库收入近一半,谁敢往太岁头上动土?

明目张胆自然没人敢的,但这其中,却有些空隙可以钻。

“是火耗。”

说起这火耗,不得不先提一下官银和普通纹银的区别。

封建社会阶级分明,体现在方方面面,包括银子。官银是上流社会,有一定官身的人家才能使用的,民间最多只能用纹银。

官银和纹银有什么区别?

除了纯度和分量以外,最大的差别就是会在底部铸上官银二字。如果想伪造的话,得先想想全族人吃饭的家伙。

税银入国库,当然得是官银,那这中间就会出现一个重新熔炼铸造的过程。这重新熔炼铸造,必然会出现一些损耗,这个就叫火耗。

本朝在这方面还不错的,没有将所有火耗都归到老百姓头上,而是一人一半。

只可惜再好初衷,也耐不过人性多变,这么一个空子,胆子大的往里头钻一钻,大肆敛财不在话下。

安州袁济这端倪,其实最开始是赵禹等人无意发现的,嗅到一丝不对,他们立即细细追查分辨,谁知发现了这么一个惊天隐秘。

因为距离所限,时机稍纵即逝,赵禹当机立断,已先把核查军饷案的钦差引过去了,而后再飞速传信回京。

钦差传信晚了一天,但走的却是六百里加急,二者几乎同时抵达。

傅缙接讯的时候,圣旨后脚抵达京营。

皇帝惊骇,雷霆大怒,刑部尚书再任钦差,率三部足足十多名官吏,五千京营精兵,再配二千羽林卫,即日赴安州。

严令务必彻查清楚,否则提头来见。

“可能有诸多地方官吏参与其中。”

不是可能,是肯定,这么大的动静,其实很明显了。楚玥想起邓州,有些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楚家非常富足,她祖父为官谨慎,单纯为了银子行这铤而走险的诛族大事,他肯定不会干。

这么一想,心才定了定。

但谁知傅缙又说:“赵禹传信,这里头还有第三方势力插了手。”

甚至这次事发,都有对方推波助澜的,至于这势力是谁,傅缙已有了判断:“必是西河王。”

官场大动荡,能做的动作非常之多,可以事后安插自己人手,更能借机接触诸刺史府尹,趁良机大肆拉拢。

江南乃至中州一片极富庶繁华,关键城池一把手自己人越多,后续越事半功倍。

楚玥眉心一跳,邓州距离安州也就百里,说到要冲繁华之地,也算一个。

她定了定神,问:“西河王要拉拢人,想必也不易吧?”

毕竟眼下再怎么党争剧烈,天下看着还是太平的。皇帝壮年,押注还是冒险了。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有很多人认为没必要。

这就得靠里应外合,施加压力了,这贼船一旦上了,就下不去。

傅缙道:“西河王肯定在京城放有人,且位置不会低。”

不做足准备,怎好白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