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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傅缙说:“先看看,得视情况而定。”

见楚玥本喜形于色,闻言略颓,他安慰:“殿下一离京,搜捕就该停了,届时世子就算略略久留,也无甚风险了。”

“你莫担忧。”

搜捕由明转暗,无法大肆入宅,重点必然放在四门,只要不急躁离去,无碍。

楚玥一想,“那倒也是。”

她卷着被子,滚回床里侧自己的位置,那好吧,她就等宁王离京了。

……

实际傅缙的判断并没有失误。

二月初三,那据闻已伤心病卧的西河王上折,他老迈久病,诸子不成器,封地杂务旧日全赖胞弟合阳侯帮着打理,如今又逢噩耗,望陛下垂怜,替他催促那流连京城的胞弟返回。

骈四俪六,上面还有几滴疑似泪痕的水迹。皇帝气得砸了差点砸翻御案,但奈何明面上挑不出对方的错来。

又不知西河王从哪方挑动朝中各党,最后竟演变成诸皇子对贵妃太子的混战,皇帝头疼欲裂,不得不松口让合阳侯归返。

合阳侯都要走了,宁王自然不可能留着。

皇帝召见宁王,他垂眸,看玉阶下这个也就比他小了十岁的侄儿。

宁王未满四旬,正当年,却形销骨立,眼下青黑,两鬓竟添了些许华发。他这月余外表变化之巨大,忍不住让皇帝怀疑,莫不是宁王世子真葬身狼口了?是被西河王世子牵连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开始的疑心确实打消了不少,皇帝道:“逝者已矣,封地不能久离,你明日启程回归罢。”

一提起宁王世子,宁王闭了闭目,面现一丝痛苦之色,他张了张嘴,欲言,但最终还是黯然道:“侄儿领旨。”

眼角犹有泪花闪烁,一步一停,蹒跚退出大殿,未出宫门,他晕阙倒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皇帝得知,施恩让他养几日再走不迟。

宁王足足留了五日,最后又去上清苑猎场看了一眼,才忍痛离开。

银顶朱帷的四驾大马车出了京城北门,宁王仪仗随卫一如既往中规中矩,只来时昂首挺胸的一行人,归程只剩黯然消沉。

但他们还是打起精神,小心翼翼护着车驾,尽量减少颠簸。

车驾内。

本应卧病伤神的宁王,此刻已经坐起,神色沉稳,再不见半丝伤感,一见护卫首领登车,立即问:“可是承渊传信来?”

他乃皇帝的关注重点,自接近京城后,就再没联系过傅缙,因此营救申元的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是。”

护卫首领名冯登,立即回禀:“禀殿下,承渊来讯,虽有惊,但无险,世子已顺利救出。只如今四门暗哨重重,暂不宜出城。”

“好!”

宁王心一松,立即又问:“那可有折损了人手,承渊等人现如何了?”

独长成的儿子重要,一众潜伏的在京的心腹亦同样要紧,却见冯登面露一丝喜意。

“承渊等人俱好,未有折损,也未曾受伤。”

“哦?”

宁王一诧,他当然不愿折损爱将心腹,但这等程度的搜捕下,连一点伤都没受,确属意料之外。

冯登笑道:“据说前头确实艰难,但后头有了承渊新娶的夫人鼎力相助,反是轻松了许多。”

“承渊新娶的夫人?”

宁王想了想:“楚氏?”

“正是。”

……

楚玥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提起了,她目前心情很不错。

宁王离京的当天,持续一个多月的闭城搜捕终于停歇了,终于能大松一口气。

傅缙说,四门暗哨很多,申元暂不能出城。

这没关系,暗哨不可能长久有的,不入宅搜索完全没问题。

卸下重担一身轻,她欢快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悄声说:“宁王殿下好生厉害。”

真想为这位竖起大拇指,影帝妥妥的没跑了,能拼上帝位的人果然没简单的。

她是真心感叹,傅缙看着有几分好笑,他轻咳两声:“殿下潜龙在渊。”

他“噗”一声吹灭烛火,锦帐放下,躺下扯过被子,觉得厚了,他遂坐起,去取放在床最里侧的薄被。

这还早春,就换薄被了?

这探身得越过楚玥才行,要是从前,楚玥肯定不会伸手并格外留意他的动作,傅缙靠近她放松不了。

但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协力合作,不得不说,两人熟稔了许多,她随意扯一下手边的薄被,扒拉给他。

傅缙换上薄被,没马上躺下,而是低声说:“殿下有意折返京城。”

热意喷在耳畔,楚玥有点不自在,闻言瞬间飞了,惊讶:“这,这好吗?”

安全吗?

一旦被皇帝发现麻烦就大发了。

傅缙说:“这自然得确保无虞才折返的。”

所以是有意而不是一定,宁王记挂数年未见的儿子,更烦恼被扫得七零八落的京城据点,但这两点都不是他欲折返京城的必要原因。

傅缙乃宁王最倚重的心腹爱将,有关未来局势、己方发展等等诸事,其实这几年每年朝贺结束,他都会暗自折返京城,与之详细商议讨论。

毕竟,很多事情是信笺上说不清楚的。

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得确定无虞才折返,不行只能算了。

楚玥悄声:“能行吗?”

傅缙倒觉得没太大问题。他遣人打探过四门暗哨搜查的情况了,还是以西河王世子和申元为标准,宁王这类身材年龄都沾不上边的人,乔装一下进出不难。

至于悄然无声从朝贺队伍离开,宁王很有经验。

楚玥“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不过这事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来就来呗,也不干她的事,最多申元在,她出借点落脚场所罢了。

她听过就罢,闭眼睡下。

过得几日,傅缙告诉她,宁王已到。

他又开始昼伏夜出了,经常白日也换了衣裳悄悄出去,一连五六天。

楚玥也没理会,最多就吐槽一下他精力丰沛得不似常人而已,太不公平了。

白日外出处理公务,傍晚登车回府,日子有条不紊,十分有规律。

但谁知又过了两日,傅缙却忽然和她说,宁王欲见一见她。

“谁?”

楚玥惊诧:“宁王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