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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嫣双手带着火焰而来,一手为拳,一手掐住他的脖颈,谁都没想到谢殒真的会被掐住,但方才女君势不可挡的气魄,又让他们觉得被掐住也理所应当。

台上比武的两人都是底下人望尘莫及的存在,高手过招,他们已经看不清两人是怎么动作的,只能看到交互的光影,以及最后芙嫣掐住了谢殒的脖颈。

火焰将无垢帝君的肌肤灼伤,女君并未松手,而是又一拳打在他心口的位置,他心口处的衣料都燃烧起来,很快变为黑色。

这若不是联合着他本体灵力的法衣,恐怕已经烧成灰烬了。

这是真正的全力一击,毫无保留,谢殒被芙嫣掐着,就这么送出了结界之光。

众仙看着这一幕,都静默着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

直到天帝站出来说:“多谢无垢帝君与小女切磋。”

“切磋”二字文雅巧妙,不会令输掉比赛的人太过没面子,不管那人是芙嫣还是谢殒。

在出结界的一瞬间,芙嫣就松开了谢殒。

她目光落在他被灼烧的颈项上,眼神闪了闪,淡淡开口:“我赢了。”

谢殒落地站稳,脊背挺得笔直,除了嗓音有些沙哑外看不出什么不对。

“是。”他点头,“愿赌服输,甘拜下风。”

他们其实已经打了很久,金乌已经西斜,但众人看得认真,都忘记了时间。

现下回过神来,议论声响起,皆是对芙嫣点到为止的胜利感慨万分。

“女君能胜无垢帝君,哪怕是在规则制约下险胜几招,也已是吾辈所不能及也。”

舟不渡站在说话的人旁边,目光定在芙嫣身上,她灵力已经耗尽,额头薄汗,身上满是伤口,但他身经百战,很清楚那些伤虽然看着吓人,流血颇多,但无一靠近要害,说谢殒不是故意在营造女君伤势极重的模样他都不信。

无垢帝君在特地制造骇人的伤口。

这令芙嫣哪怕胜了,也因浑身是血灵力枯竭而显得奄奄一息。

而他侧立一旁,除却脖颈的伤势和心口处衣料的损毁,堪称是琼林玉树,挺拔安然。

这样强烈的反差,让谁都不会觉得芙嫣胜得轻松,不会怀疑谢殒手下留情。

他们非常认可这个结果。

天族少帝的拼死一战可以赢无垢帝君一招半式已经足够了,她将是自仙界建立以来,最令人心悦诚服的天帝。

天帝携尘带着天后走到芙嫣身边,扶住她关切道:“你可还好?”

天后尤其担心,握着她的手臂说:“母神带你去药王殿。”

她不顾芙嫣反对,执意拖着满身是血的她离开,芙嫣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她只是流了不少血而已,伤口虽多但根本不严重,说一句她血衣下是活蹦乱跳都不为过。

但是谢殒……

“母神,我……”芙嫣想说什么,视线一直在谢殒身上,他始终站得笔直,仿佛没什么可以让他弯腰,在天后要带走她的时候,他避开所有前来示好的人消失了。

“别看了,赶紧去疗伤,你也不看看自己伤成什么样子了,无垢帝君也是,怎么可以对你下手这么重,你是一定会做天帝的,他何必这样……”

天后说得心疼,眼圈都红了,芙嫣不得不来安慰她,再没去看谢殒离开的方向。

倒是另一人跟着谢殒走了。

楚翾挤着在人群中去恭贺芙嫣,叫着陪她去看医仙,但舟不渡没去。

他甚至先走一步追着谢殒离开。

止步于十重天外,谢殒背对着他停下。

“战神跟到这里就够了。”

对芙嫣之外的人,谢殒的态度漠然到几乎无情。

这在以前不会。他是君子,哪怕身居高位也从不看轻任何下臣。即便是一重天的小仙或者人界普普通通的修士,他也都谦逊有礼地对待。

舟不渡不介意他的态度:“十重天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敏锐让谢殒都有些惊讶。

他转过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舟不渡点明一切:“女君结束大比时伤势看起来吓人,其实根本不严重,只是简单的皮外伤,有清容在,不消半日就能好。”

谢殒也没否认:“你既知道,就该去告诉清容上神,别太快将她治好。”

舟不渡:“女君会告诉清容的。”

谢殒没话和他说,但消失之前舟不渡再次开了口。

“帝君到底想干什么。”舟不渡语气不怎么好,“你想用这种方式讨好她?恕我直言,她恐怕不会喜欢,反而还会讨厌。”

芙嫣是多要强的人他们都清楚,舟不渡想象不到谢殒真的会出什么事,他太强了,给了他们太过无懈可击的印象,舟不渡虽有些怀疑但很快就扫开了,只以为谢殒是故意放水让芙嫣得胜,拿到一个打败他的美名,这算是他的追求方式。

他根本不知道,芙嫣是真的战胜了谢殒,

谢殒真正的情况,除了他自己,天帝和芙嫣父女最清楚。

谢殒不应,舟不渡还有话说,但这次没能开口。

金白色的光让他口不能言,他额头微汗,惊愕地望着转瞬至眼前的谢殒,他要比舟不渡高一些,视线垂下来,睥睨而漠然道:“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

“本君要做什么,做了什么,何须向你解释。”

“……”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君。”

“……”

“去。”

一字敕令下,舟不渡根本反抗不了帝君旨意,不由自住地狼狈离开。

他走后,谢殒扬手重新布下十重天的结界,这是他仅存的力量。

这股力量留下的结界,足以挡住六界所有人的脚步。

他再不能为芙嫣做什么了。

接下来这段迈向死亡的衰败时间,他想一个人在这里安静地度过。

如从前一样。

几百万年来,孑然一身,孤冷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