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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六爷要娶沈凝烟,这不是太过分了?那可是三郎从前的妻子。”顾氏愤然质问。

叶老夫人捻剥着佛珠的手一顿,凝烟和三郎最终能成怨偶,便也少不了她的作梗,她冷冷看着顾氏,“你也知道是从前的事了。”

顾氏动了动唇,“那母亲也不能同意啊,这算什么回事,小叔娶侄媳,也不怕天下人笑话,而且六爷这么做,哪有把我们二房当回事,这不是当众要看二房的笑话。”

明里暗里要挟的意味,听得叶老夫人怒火中烧,“你身为掌家夫人,怎么让事情不闹的难看,难到不是你该做的事?你若是管不好这大家子,等六爷娶了亲,你就把事务交出来吧。”

顾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哪里能接受把掌家权利交出去,还是给沈凝烟,这简直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即便不让沈凝烟掌家,她进了门,做了叶忱的妻子,那也是硬生生压了自己一头。

叶老夫人懒得与她废话,瞥了她一眼,“你要再不同意,就自己和六爷去说去。”

顾氏又一次被掐住软肋,她要是敢去和叶忱说,就不会来这里了。

而老夫人偏帮哪里就不用说,顾氏气不过,忍不住道:“三郎与沈凝烟一和离,六爷就说要娶她,当初和离也是六爷自作主张,别是两个人早就有了首尾。”

砰——!

叶老夫人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你给我住嘴!你是忘了自己儿子做得什么好事了吧?”

顾氏被骇的身子抖了抖,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她现在扯这事,难道还想去与叶忱作对不成。

新帝年幼,如今朝中大权都掌握在叶忱手里,有谁敢对他去置喙,何况是她。

顾氏只能把打碎的压往肚子里咽,可太过气愤,以至于连晚膳都没有吃,只觉整个人心闷气短。

叶南容得知了情况,原本不想参与,可又担心母亲再冲动做出什么事,加上也不放心她的身体,便还是过去探望。

顾氏如今只觉得自己儿子遭了欺辱,满心愤懑,把罪过都怪到了叶忱和凝烟身上。

“即便六爷看上了沈凝烟,就是顾念着你,也不该将人娶进来,真是枉费你叫他一声六叔!”

叶南容打断顾氏话,“是我对不起凝烟在先,事到如今,我们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叶南容说着,喉咙发涩,他以为已经释怀,心里却还是细细密密的发疼。

只是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奢望什么,他继续道:“各自婚嫁也互不相干,母亲就不要再说那些话了,传出去,叶家才是真的沦人笑柄。”

顾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真的气不过。

茹嬷嬷快走进屋里,顾氏心中烦闷,语气也有些冲,“何事?”

茹嬷嬷看了叶南容一眼,犹疑道:“凌琴那丫头不知怎么来了京中,在府外求见夫人。”

叶南容目光微动。

“凌琴?那不是楚若秋的丫鬟?”顾氏从前有多偏爱楚若秋,现在就有多厌恶,直接道:“不见,打发走。”

她当初就不该心疼她,长姐糊涂跟着楚兆濂苟合,落得个早逝的下场,她以为楚若秋怎么也不会走她母亲的旧路,没成想她比她母亲还要不自爱。

楚家倒还算识相要脸面,将人带了回去,称病要静养,送到了庙里。

茹嬷嬷应声正要退下,一直没做声的叶南容突然开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凌琴神情忐忑的等候在府外,一双没有了灵巧,满是怯畏的眼睛,不住朝着照壁处张望。

看到出来的是叶南容,凌琴大喜过望,往前走了两步,又局促的站在原地,低低弯下腰行礼,“奴婢见过三公子。”

叶南容目光打量过她,“你怎么来了。”

凌琴两只红肿像是长满冻疮的手揪紧在一起,抬头难以启齿的望着叶南容道:“奴婢求公子去看看姑娘,老爷夫人不准姑娘回府,她一到庙里就病下了,姑娘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又是天寒地冻,奴婢怕姑娘熬不过去。”

她说着跪了下来,“看在姑娘与公子年幼相识的情分上,就求公子去看看她。”

凌琴不住地磕头哀求,额头撞在地面上,很快变得通红。

叶南容沉默良久,道:“你起来吧,我随你去。”

“谢谢三公子,谢谢三公子……”

楚若秋被楚家送去了青云寺,寺庙地处偏僻,加上香众少的缘故,白日里也是沉寂一片。

凌琴走在前面,对着叶南容抬手说:“公子这边请,姑娘就在后面厢房。”

叶南容颔首,目光划过她不慎露出的一小截手臂,只见上头印着一道深深的淤痕,中间还有些擦破,看起来没有处理过。

想来也是,楚家人将他们送来庙里,无疑是不会管顾的,于是道:“伤得严重吗?”

凌琴一愣。

叶南容转身对青书道:“你去请一位大夫过来。”

“是。”青书应声便去寻大夫。

凌琴反应过来他是看到了自己的伤,赶忙把袖子扯下,低头走的更快。

然而走出一段,她却忽然停下来,转身对叶南容道:“公子不要过去。”

叶南容没做声,看着她,目光带着询问。

凌琴隔着袖子握住满是伤疤的手臂,跪地哆哆嗦嗦道:“奴婢的伤,都是姑娘打的。”

“自从到了庙里,不对,自从公子对姑娘说明心意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奴婢非打即骂,以前还好一些,来到庙里后,更是日日拿我出气,逼着我到叶府,姑娘已经疯魔了,公子千万别去。”

“我知道了。”叶南容听完静静说。

他此次过来,只是想最后对楚若秋说些话,他亲身做过糊涂的事,才知道人有多容易受心魔所控,她能醒悟最好,若是任然执迷,他也束手无策。

凌琴见状膝行到他跟前,“公子是好人,不要再陪她骗了。”

叶南容听出她这话里有深意,蹙眉道:“再?”

凌琴目光闪烁,几番挣扎才把心一横,开口将深埋已久的往事说出来。

“夫人当初因为害老爷的妾室流产,而被禁足导致神识不清,顾夫人心疼姑娘无人照顾而将其接回了叶府,后来夫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偶尔清醒过来,就要让姑娘回去。”

“反反复复,姑娘便觉得夫人是拖累,最后一次,姑娘,姑娘质问夫人,为什么不干脆去死,一直要拖累她,要是真的为她好,就该去死,夫人并非发疯自杀,是……是被姑娘生生逼死的!”

叶南容缓缓抿起嘴角,他记得,那时候楚若秋跪在姨母的尸首前,哭得几乎晕厥,不断说着,“我没有母亲了。”

而他心疼不已,也是在那时候暗暗立誓,要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