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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狡辩!”宗政逍猛一拍桌子,动静大得把旁边的四喜都惊得一跳,宗政逍抓起手边的砚台,直接砸在了李楚面前,厉声呵斥:“你这算计都算计到朕头上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

李楚脸色煞白,没有说话。

宗政逍道:“你怀疑朕不是真心接受你的投靠,觉得朕发现你被崔家陷害了还装作不知,利用你去对付崔家。你的想法朕都能理解,因为朕心里也在怀疑,怀疑你是否是真心投靠朕。”

李楚瞳孔微震,咬紧了牙关。

“本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不算稳固,如果你私底下调查,朕可以容忍,因为只有你安心了,才会尽心帮朕办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触碰朕的底线,当初你算计戎音的账朕没有跟你计较,现在你又想重蹈覆辙……”

他叹了口气,凝视李楚的眼睛:“李楚,朕看起来很好说话,是吗?”

这一句话如同含冰的利剑,直逼李楚胸口,只要宗政逍一声令下,李楚就会血溅当场。

李楚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苍白着一双唇,再次俯身磕头。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他承认以后,宗政逍神情忽然变得平和了许多,他起身走上前,依旧和李楚保持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你觉得朕该怎么罚你?”

李楚不敢耍花招了,老实道:“臣不知。”

宗政逍没有先回答会怎么罚李楚,而是道:“戎音不喜欢你,以后别去打扰他了。”

“臣遵命。”

宗政逍又道:“等开春,你就去季燮那边帮他找新粮种吧,省得你总夹在朕和世家之间左右为难,放心,你母亲和李家朕会替你照顾好,不会让你叔伯上位,他们不是朕的人,朕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宗政逍的意思是,李楚的这次试探击垮了他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现在宗政逍夺了他的权,让他去季燮那边,就是让季燮监督他。

但同时宗政逍也没有放弃他,因为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李楚是他的这边的,而李楚的叔伯们不是。

如果以后宗政逍对他放了心,自会再安排他回来。

李楚有些后悔,昨天他的确是心急了,这才让宗政逍抓住了把柄。

他要是不顺从这个惩罚,就证明他有反心,到时候宗政逍可不会再给他留面子,他是死是活,可就说不一定了。

李楚只后悔做得不够缜密,但不后悔昨天那么做。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相信宗政逍,可在权势面前,他不得不屈服。

李楚垂眸:“臣谢主隆恩!”

宗政逍只静静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李楚走后,戎音才从里间出来。

御书房里面有个给皇帝休息的地方,方才宗政逍教训李楚的时候,戎音就躲在里面。

戎音看着李楚离开的方向,问道:“陛下,你说,李楚有没有后悔当初投靠我们?”

宗政逍道:“他不会后悔,因为那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

“不过你都把他调出京了,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其实挺严重的,你说他会不会转头又报复我们?”

“他不敢。”宗政逍语气肯定,“现在他名义上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只要他敢起报复之心,我仅需要将他投靠我们的事告诉世家那边,都不用我们动手,世家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戎音隐约明白了:“所以他现在只能赌,赌陛下会看在他为你做了那些事的份上,给他留一条退路。”

“说对了。”宗政逍摸摸戎音的脑袋,像在夸奖一个答对题的小孩,“如果李楚当初执意站在世家那边,那李家注定要倒在崔家前面,李楚百分百会死,所以他才想在我这里赌一把,至少还有一半的生还可能。”

戎音有些好奇地问:“那陛下你会给他这一半生的机会吗?”

宗政逍食指抵在唇上,眯眼微笑:“不可说。”

“切,不说就不说,反正到时候我都会知道的。”

戎音说完,忽然笑了一下,道:“果然当皇帝演技就是得好,明明陛下你算计了李楚,李楚也算计了我们,可刚才你那么理直气壮一骂,感觉错的全是他一样,啧啧,再一次理解他为什么怕你了。”

被爱人说可怕,宗政逍也不恼,他反而觉得这是种赞扬。

“因为他算计你,被你和我抓到了把柄,证据确凿,他自然心虚,我骂他是因为他对我们使用阴谋诡计,但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的猜测是对是错,而他不敢也没必要问我。”

宗政逍唇角上扬,“因为无论我说是或不是,他都不会完全相信,这两个结果的代价他都承受不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后说不定还能等到翻盘的时机。”

戎音好奇:“你把他丢给季燮,季燮应付得过来吗?你不怕季燮背地里偷偷骂你啊?”

宗政逍是无所谓的语气:“骂我的人多了,季燮以前也不是没骂过,而且他要是连李楚都搞不定,以后朕还怎么敢对他委以重任。”

这是对李楚的惩罚,也是对季燮的考验。

戎音叹气,为可怜的季燮默哀三秒钟。

“阿嚏!”

临海的某个码头上,正在检查货船的季燮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旁边的下属赶紧道:“大人,海边风大,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小的查完货物,会如实汇报给您的,您可别被吹生病了。”

季燮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你以为本官跟你一样没用,吹个海风就会染上风寒啊?本官常年习武,身强体壮,哪会说病就病。”

下属闻言赶忙假装抽自己嘴,陪笑:“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大人勿怪。”

“算了,你也是为本官考虑,怪你做什么。”他笑呵呵道:“听说打喷嚏是有人在想念我,说不定是我家里人或者陛下在念叨我呢。”

下属:“……呵呵,肯定是大人您想的这样。”

他们这位季大人可真自恋。

季燮没想到的是,前一天他还在跟属下吹牛自己身体好不会生病,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烧喉咙干涩,这是染上风寒的前兆。

不过他嫌丢脸,不想吃药,觉着应该能熬过去,就强撑着继续工作,直到中午,烧得脑子晕乎到走不动道了,他才急忙叫大夫过来。

这长时间不生病,一病起来就气势汹汹,季燮一个大汉,硬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行动。

季燮莫名觉得心里不安,他怎么这么倒霉,说病就病,之后不会又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他正想着要不过几天去附近的寺庙上柱香去去晦气,结果晦气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季燮看着宗政逍写给他的那封密信,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陛下,你这是嫌我过得太轻松,给我添堵来了是吗?

我真是这世上最命苦的臣子了!!!

季燮的怨念宗政逍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他也不在意,年关封笔后,他就跟戎音躲在银鲛园里猫起了冬。

此时他正美人在怀,享受着戎音亲手喂给他的橘子,然后跟戎音讲八卦。

崔大少和姨娘的故事,至今还没个结果,宗政逍派去监视崔家的暗卫,天天都会跟他汇报进度。

“京城权贵圈虽然都听说了崔大背着家里人,搞大了自家一位外客的肚子,那外客还是位跟他娘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但其实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位妇人是李老头曾经最疼爱的贵妾。”

“因为那姨娘怀了孩子,又被外人知道了她的存在,而且她还是用来威胁李楚的把柄,崔家主不能直接处置她,但又不能真把她娶进门,因为她现在还是李家主的妾室,要娶她,只能是让她先跟李家断关系。”

“可这无异于是送把柄给李楚,李楚只要揪住崔家大少爷睡了自己父亲姨娘这个点,就能在与崔家的谈判中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崔家但凡还要脸,就不会愿意这个秘密被传扬出去。”

“目前崔李两家对歭,崔家属于劣势,崔家主当然不肯把脸伸过去给李楚打,所以就一直拖着不肯处理,但姨娘和崔老二可不会允许崔家有歇口气的机会。”

“姨娘是怕崔家考虑得久了,最后直接放弃她,崔老二则是觉得这件事还不够热闹,还不够让崔家主焦头烂额,所以姨娘开始每天围堵崔家主,哭天喊地要崔家主为她做主,而崔老二呢……”

宗政逍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戎音听得正专注呢,见他不说话了,连忙焦急追问:“崔老二干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宗政逍指了指自己的嘴:“渴了。”

戎音着急地把剥好的橘子都往他嘴里塞,宗政逍吃完橘子,又道:“太酸了,不想讲了。”

戎音:“……你就胡诌吧,这橘子明明很甜。”

“可我就是觉得酸嘛。”宗政逍像个不讲理的小孩,“除非某人亲我一下,我觉得甜了,就会继续讲了。”

戎音:“……”

为了听八卦,我忍。

他捧起宗政逍的脸,凑过去就是吧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