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中文网syzww.com

今天的谢玄英位高权重,三十一?岁就成了阁臣,但他真的比过去?幸福吗?

程丹若不知道,她比十六岁的自己幸福很多,所以,也?希望他能幸福。如果别人给不了,她愿意给。

现在的她有这个余力。

兴许这就是夫妻,前?半生他支撑她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今后,她也?会对他不离不弃。

她虚抚他的鼻梁,替他掖好了被角。

-

这一?觉,谢玄英睡得很沉,也?很累。

他好像没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但身体时而下沉时而上浮,很不踏实,最终好像爬过一?座高山,一?脚踩空,终于?惊醒。

淡淡的光透过帐子的缝隙,铺陈在床中。

他睁眼,看见的就是程丹若倚在靠枕上,支头望着他的侧脸。

“我睡过头了吗?”谢玄英惊醒,“是不是该起了?”

“没有,刚刚到五点。”她道,“我也?才醒。”

他松口气,今天是丧期第一?天,得去?思善门哭临,迟到可不是好玩的。

“你?梦见什么了?”程丹若道,“看你?睡得不太?安稳。”

“我没做梦。”他支起身,和她一?样坐靠着,“唔,可能是暖阁烧得太?热了,没睡好。”

程丹若瞧瞧他,凑过去?在他唇角碰了碰。

谢玄英有点不自然:“在丧期……”

她又亲了下。

他闭嘴了。

“再睡一?刻钟。”她催促,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谢玄英稍稍犹豫一?刹,还?是决定听她的,合拢眼睑。她的手心贴住他的后脑,不轻不重地往下顺,然后落在背心变成轻拍。

像哄小孩。

他不满地想着,又没有推拒的动力,只好说服自己,再睡一?刻钟吧。

今天会很累。

很奇怪,就这么一?想,居然真的睡着了。

非常沉的一?个盹,没有任何意识,身体毫无知觉,好像世界遗落了一?刻钟,再恢复清醒就是五点一?刻了。

仅仅一?刻钟,他却睡得极好,比昨天漫长的一?夜更能恢复精力。

“该起了。”程丹若见他眼中恢复神采,暗松口气,“去?更衣洗漱,早点吃红豆枣泥卷、豆浆和汤圆。”

谢玄英“嗯”了声,找回了日常生活的节奏,去?隔间更衣,出?来换素服,再刷牙洗脸抹羊油,坐下来吃早点时,刚好六点。

东方?蒙蒙亮。

两人相对而坐,各吃各的早饭。

程丹若咬了半口茶叶蛋,递给他:“吃不下了。”

谢玄英犹疑,他不太?想吃荤。

“这是孵不出?小鸡的蛋,不是荤的。”她道,“就好像鸡毛一?样,鸡毛算是荤菜吗?”

“鸡胃鸡肝是荤吗?”他反问,“不都是鸡肚子里的东西?”

程丹若:“……”没骗到。

只好改给他塞汤圆:“那你?吃这个。”

他咬破糯米皮,里头却没有流出?蜜糖似的芝麻,反倒是一?粒粒的口感:“核桃花生?”

“嗯,多吃点坚果。”程丹若一?边说,一?边吩咐,“小雀,装点芝麻核桃糖给我,拿米纸分开包。”

小雀远远“欸”了声,赶紧去?备糖。

程丹若拿过他的青竹荷包,装了大?半个:“拿着吃,别饿着。”

谢玄英好笑:“何至于?此?”

“不吃肉会变笨的。”她道,“你?不吃肉,我不勉强你?,但这些?必须吃。”

他顿住了。

“没骗你?。”程丹若示意他站起来,亲自给他系上荷包,“晚上回来我会数,没少的话,你?自己掂量掂量。”

谢玄英抚过鼓胀的荷包,少顷,轻轻搂住她。

程丹若摸摸他的后背。

六点半,两人准时离开家门,进宫哭丧。

群臣与命妇不在一?个地方?,百官哭的地方?叫思善门,位于?武英殿附近,大?致流程就是跪在那儿,哭,五拜三叩头,再哭,怎么都得哭上半个时辰再散去?。

晚上五点钟左右再来一?回,这就是朝夕哭临,每天两回。

命妇们的哭临地点则在西华门,其?实也?离得很近,天气好会在外头哭,但这会儿是正?月,谁受得了冰天雪地跪地上哭临?

因此,之前?程丹若就和恭妃说过了,众命妇就在武英殿哭。

她们不是早晚两次,是哭一?整天,总计三日。

遂两人就在西华门分开,各去?各的上班地点哭丧。

武英殿已设灵座,炭火也?都烧起来了,程丹若到得不早不晚,算倒数几个。

刚进门,众多命妇就迎上来,客客气气地招呼:“你?来了。”

“我没有来迟吧?”她问。

她们纷纷表示:“没有,是我们到得早。”“安国夫人还?没到呢。”“皇贵妃身体可好?”

“皇贵妃安好。”程丹若简单回答了两句,瞧见柳氏到了,立即脱身,“母亲来了。”

柳氏这两天忙得够呛,眼底微青,见着她也?没什么精神寒暄,只低声道:“你?在宫里几日了?几曾回去??”

“昨日便?回了。”程丹若道,“媳妇惭愧,多谢母亲前?些?日子为我们周全。”

皇帝驾崩,家里却一?个主子都没有,上下难免忙乱,幸好柳氏和靖海侯都派了管事帮衬,这才支应过前?头两天。

柳氏叹口气,欲言又止。

“罢了。”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家事,她什么都没说,“忙你?的去?吧。”

程丹若微微屈膝,与阎太?太?、赵太?太?、张太?太?等人打了个招呼。

她们都深知宫廷变化,言语不乏亲热。

张太?太?道:“这两日你?定是辛苦了,这宫里多赖你?照应。”

“您谬赞了,我不过是跑跑腿,卖卖脸面,凡事自有皇贵妃和太?后做主。”程丹若半点话柄不留。

赵太?太?笑道:“跑腿也?辛苦呢,今年冬天这般冷。”

阎太?太?也?关心了句:“别以为自个儿年轻就熬得住,受了凉,年纪大?了可要受大?罪。”

“您说得在理,我记下了。”她表现得相当谦和,脸上不见分毫倨傲。

这番姿态落在旁人眼中,多少叫她们松口气。皇帝没了,太?子离成亲还?早,今后大?家可不是要看皇贵妃脸色了、?

宁国夫人与皇贵妃是姐妹,她好相处、好说话、好脾性,以后就多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