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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陈又涵从胸膛里闷出一声沮丧的低笑,“你怎么这么难约。”

“又涵哥哥,”叶开回头看了眼已经超级不耐烦了的路拂,笑道:“你今天好奇怪,到底找我干吗?”

一句“想你了”停顿在嘴边,陈又涵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恢复玩世不恭的语调:“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

路拂耐心彻底告罄,两手插在工装裤里叫叶开,后面加上“同学”二字,听着有股很亲密的味道。

陈又涵听到了,手指无意识地掐下一片香水柠檬的叶子,问:“你干吗呢?”

叶开准备挂电话,语速很快地回答:“跟同学逛漫展,先不聊了。”没等陈又涵再说什么,又立刻追加了一声“拜拜”,陈又涵便也只好说了声“拜”。

挂掉电话,阳光房重又陷入寂静。

“又是你那个哥哥?”路拂勾住叶开肩膀。

叶开“嗯”了一声,调出日历,在下周五记下一则代办:约陈又涵。

“你们年纪差这么多,能玩到一起去吗?”路拂的调子永远是懒洋洋的,“大十六岁确定没有代沟什么的吗?”

叶开笑了笑:“幸好,他还没嫌弃过我幼稚。”

路拂很嚣张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叶开,你家里把你教得太好了,拜托你拿出点豪门少爷的气势好吗?”

如果不刻意去打听的话,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人就是校董主席瞿嘉的儿子。

路拂记得他换寝第一次见到叶开,他刚升高一,比现在矮一点点,瘦削挺拔,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疏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分寸感。家里没有矿要继承的路拂常被叶开的意志力折服。青春期的孩子多少都有点犯懒,但他从没有在叶开身上看到过任何放纵的影子。他对感兴趣的东西刻苦,对责任内的事情尽力,松弛而坚韧,凌厉而游刃有余。

天翼新进校的往往先注意到叶开这个人,才会后知后觉地被告知:“哦,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叶开啊!”

“你这么时刻为别人着想,以后会被欺负的。”路拂语重心长,像个过来人似的教育他。

叶开笑道:“为什么要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你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有人因为这些爱慕你,自然就会有人因为这些嫉恨你。”

“你这学期逻辑学选修课是不是准备拿满分?”

路拂:“……行吧,屡教不听的叶小少,我只能祝你天天走花路了。”

花路没走到,倒是周一就和伍思久狭路相逢。

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伍思久时间不多,他看了叶开的课表,选在他体育课结束的时候碰上。刚好是体能测试,叶开跑完一千米,额上都是汗,乍一碰到伍思久,他有点蒙。他还记得伍思久特意和自己说在和陈又涵平等交往,被陈又涵否认后,他心里就给这个人扣了分。

“又碰到了。”家教不允许他视而不见,他平缓了下呼吸,笑道,“好巧。”

是像的。

可是他更漂亮,而叶开更贵气。

漂亮是他自己凭基因努力的,贵气是什么?贵气不过是命运赠送的一份不公正。

伍思久冲他挥了挥手:“是挺巧的。”突然想起来似的,擦身而过后回头问他:“原来你也会画画啊?”

莫名其妙。叶开停住脚步,“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陈又涵玄关那里挂了副半面佛油画,下面是你的签名。”伍思久赞赏道:“没想到你画画那么厉害。”

“不是我画的,是——”叶开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种游刃有余的味道崩裂,只剩下强自支撑的镇静:“你去过他家了?”

伍思久点点头:“那个海螺化石也是你送的吗?听说能在珠峰上捡到海螺化石的人都很幸运。”

在南极旅行的时候,叶开曾有幸见到过冰山哗裂的壮观景象。

漂浮在蓝黑海面上的巨物寂静无声,散发着幽暗的、蓝莹莹的光。由一声不被人察觉的咔嚓声开始,它裂开一道细小的裂缝。碎冰滚落,裂缝持续扩大,轰然的一声巨响后,冰山一分为二。它开始沉底,像一艘船一样,沉入黑暗、冰冷而寂静的海底,徒留可怜的十分之二继续平静地漂着,等待着下一次的哗裂。

海螺化石是叶开在珠峰找到的。5200米海拔石碑的半径五米内,他捡到的概率就像是被流星砸中。送给陈又涵的时候像送出独一无二的幸运。对,那是去年陈又涵的生日礼物。他放在卧室。床头。有美丽的水晶罩在保护它。

叶开掌心潮得可怕,与之相对的,是逐渐难以呼吸的胸腔。

伍思久饶有兴致地观察他,惊讶的程度恰到好处:“你怎么了?你……不会喜欢陈又涵吧?”俯身凑近他耳边,很轻地笑了一声:“不了吧,他看你跟看小孩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