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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爷团伙离开以后,张茂茂给夜班记录表补了几句,临了又想到那几句很中二的警告。

医生里有混匪帮的?白天救人晚上杀人?

他把巧克力放到一边,忍不住噗嗤一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荒诞的念头都甩在脑后。

小护士直到这时候才凑过来,心有余悸道:“你居然还敢和这种人聊天这么久。”

“我刚才都想替你叫保安过来了,”她压低声音说:“就那几个胖成狗熊的保安,我觉得来了也打不过。”

张茂茂快速给桌子消毒,随口道:“这巧克力看着还行?”

小护士噗嗤一笑,指了指包装上类似枫叶的绿色标记:“吃了你今晚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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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勤的律师成功让他无罪释放,比预计时间还要早了好些天。

他的朋友们开着凯迪拉克过来接风,随意找个酒吧开了两瓶龙舌兰,还开玩笑要用香槟给他洗个澡。

“你要的蝮蛇卵还有蜘蛛卵,给你准备了一箱,”喝酒的朋友挤眉弄眼道:“是你亲自去放,还是我找个时间去碰碰那个姓何的哥们,他家在哪来着?”

“要我说,这种小折磨算不上什么,像高中生在搞恶作剧。”红发美人躺坐在另一人怀里,殷红长甲指向对坐的另一个白人:“托德和何教授是同事,随便弄点医疗小意外不是很简单?”

她倾身向前,任由旁侧的脏辫哥们给自己喂酒,半是调笑地看着托德:“什么病毒,细菌,艾滋病人的血,你那还不够吗?”

后者不置可否,在摇晃杯子里的冰块。

见托德并不搭话,脏辫男翻出手机页面,把报名网页递给肖勤。

“想不想玩个大的?”

“据我所知,阿诺斯先生已经入选了,而且预排名很靠前。”

肖勤享受着烈酒炸开头腔的眩晕感,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

“不是吧,你们真觉得这种比赛能进行下去?”

“网址公布的当天,就有几十个地区的人想走后门开盒。”女人慢悠悠道:“防御无懈可击,比亚马逊的售货后台还要安全。”

肖勤又看了一眼那个老白人,没有问比赛的事。

“姓何的怎么样了?”

“像一只勤勤恳恳的火鸡,每天在临床实验室啄他的苞米。”托德看向他:“高中生,你就喜欢玩这种猎物?”

“总得让新手打磨下自己的本事,”脏辫男大笑起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

“说真的,肖,你得至少再干掉四五个人,才能参加下次的高尔夫聚会。”

“如果需要蓖//麻毒素或者氰//化钾,直接打我电话!”

柯丁调低了监控声音,嗦了长长一口泡面。

“又吃泡面呢!”张茂茂半推开门喊他:“走啊,下楼一起吃披萨!”

“改天吧,”柯丁随便找了个理由:“我等会要把课本再看两遍。”

“我给你带点回来,记得等会一起去洗衣房。”

“好。”

张茂茂走都走了好远,想起来什么又折返过来。

“我记起来了!”他猛一推开门,让柯丁差点被泡面汤呛到:“你下周一开始是不是跟着那个谁,托德,呃,托德·阿诺斯实习?!那个疯狂发刊的博士生导师?”

柯丁匆匆擦了下脸,下意识看了一眼虚拟屏幕上托德的脸,道:“严谨一点,是给人家打杂。”

“搞不好这个星期你还能进手术室帮忙端盘子,”张茂茂羡慕道:“他是心外科的神啊,能看到本人都是福气了,不知道我以后还轮不轮得到。”

柯丁指了指墙上挂钟:“你吃完披萨还要去夜班。”

“……!我走了拜拜!”

张茂茂离开以后,柯丁把监控画面放大了一些,继续看光线昏暗的画面。

系统凑近了看托德的脸。

“长得还挺像个人。”

柯丁把网站内部里的报名页面翻出来,对着监控看着同一张脸,突然有点走神。

“我们委婉提醒一下何教授,再过半个月,他的地板底下会孵出好些不得了的东西?”

“应该不用,”系统说:“肖勤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何知晟还算有经验。”

托德,五十二岁,水瓶座,estj。

擅长控制手术事故比例,以及把事故外的无关尸体转移到医院停尸间。

手下人命数量成谜,无不良兴趣爱好,广受师生尊敬,现兼任医院高层。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资产,早已不用带教任何实习生。

但阿诺斯先生一向平易近人,施教有方,不吝于为任何年轻医生答疑解惑。

医院也同样赞赏这种堪比扶贫的教育低姿态,每年颁奖时都免不了大肆夸赞。

后者会露出谦逊笑容,然后再往慈善基金会里投入新的一大笔钱。

“最简单的法子是直接报警,让人把他带走,”系统说:“但他确实滴水不漏,所有犯罪的痕迹都干干净净。”

“……而且他把手术死亡率控制的比寻常医生还要低,从哪个角度看都无可指摘。”

柯丁沉默片刻,揉了揉眉头。

他第一次有点不习惯两个身份的碰撞。

怎么刚好就是他下周的带教老师。

医学生身份里,他只是个普通又青涩的实习生,什么都在起步阶段,对这样的大人物有天然的敬畏。

太割裂了,他不习惯。

“情况不对就提前结束学习回国,”系统察觉到他的不安:“这里是现实,没有什么任务是非做不可的,我们安全第一。”

“肖勤这样的人,在托德面前都只不过是酒局的点缀而已,你不用给自己太高的要求。”

“我明白。”柯丁深呼吸道:“先试试看。”

柯丁的周一自早晨五点三十集合开启。

十余个医学生跟在脚步稳健的教授身后,开启第一轮住院部巡房。

阿诺斯教授走路快到带着一阵风,提问时节奏明快,看片子时目光锐利到比机器还要精准。

任何细小的结节病变,病人的任何细微症状,在他的面前全都一览无余。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掷地有声,无人敢质疑哪怕一句。

本校的学生都有些畏惧这样的气势,在提问环节声音很小,还会故意躲在较偏僻的位置,怕被点名抽查。

柯丁一怔神就暴露在教授面前,后者目光凝聚在病历本上,询问为什么要给病人使用钙拮抗剂。

他一时间说不出口。

所有攻略对象都是抽离现实的。可是现在,他的顶头上司是活生生的杀人狂。

阿诺斯教授此刻才不赞成地抬眼,并不因为柯丁的肤色或年龄略作宽厚,而是又给了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覆膜支架的原理吗。”

柯丁快速说出准确答案,后者微微颔首,询问躲在后面的其他学生。

作为带教老师,阿诺斯教授已经足够完美。

他并不流露对任何学生的不悦或偏爱,任何论文数据都信手拈来,一路都在收获病人的由衷赞美和感激。

连护士看他的目光也带着痴迷和憧憬。

一上午快得像是开了十倍速,直到午休时间,系统才懵懵地开口。

“沃日,这人,像是走路自带圣光。”

柯丁毫无规律地搅着酸奶,同时在消化一上午剧烈吸收的知识和这个教授的双重身份。

“真的,操,这才是真的疯子。”系统深呼吸道:“他完全知道学识和能力能带来多大的魅力,而且擅长用这种魅力去征服他面前的所有人——病人、学生,甚至是清洁工看到他也会停下来毕恭毕敬地问好。”

柯丁说:“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真的很稚嫩。”

他的认知处理能力,还不够把这些冲突对立的情绪调整到符合自己认知的情况。

作为学生,作为远渡重洋的医学领域入门者,他看到阿诺斯教授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本能的震撼和敬畏。

怎么会有人的病理判断能恐怖到这种地步,像是脑子里塞了所有大学的藏书文献。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做手术的时候,会强悍到什么地步。

系统叹了口气,正欲安慰,下一秒看见托德·阿诺斯端着餐盘走过来。

阿诺斯教授坐在了柯丁的对面。

消瘦的年轻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自然地问好。

“你今天的表现不算好。”阿诺斯舀了一口沙拉,在抽空回手机消息,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停留:“托福还没有考就过来实习?”

柯丁有些窘迫地道歉。

“下午有我的手术,你可以过去旁观,和其他本校学生一起。”阿诺斯教授说:“简单的瓣膜置换术,我会尽量抽空讲解。”

“好的,谢谢您。”

沙拉很快被吃干净,教授用纸巾擦净餐盘,起身离开,不再多言。

系统鼓起勇气道:“你小心啊!!不要被他PUA了!!”

柯丁伸手揉脸:“快,给我看看报名表。”

报名表上完全错误的姓名样貌跳出来,自述内容里轻描淡写地讲着他是怎样靠着过量治疗、错误操作、延迟给药等一系列手段杀人。

连IP地址都在俄罗斯,无法反追踪具体位置。

系统:“所以!!不要被光环滤镜蒙蔽头脑,他不是个好鸟啊!!”

“咱们不能一碰到学习就失去战斗能力!!柯宝!!”

柯丁:“我在努力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