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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结结实实愣了一下,她转过身瞧他,孟岁檀淡笑着继续加价,直到以六百七十两的银子拿下这幅画,而后李维的画又画了几百两银子。

拍卖结束后,主家把画呈到了二人手上,宁离呆呆的接过画卷,随后抱紧,低声说:“谢谢你,孟大人。”

“不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孟岁檀轻咳了一声,她想要任何东西他都会为她摘了来,区区一幅画罢了,宁絮对她那般重要,就算今日不拍下,宁离也会自己去寻买家把画买回来。

“还请孟大人稍后随我回徐府,我取钱给你。”宁离看着他说。

孟岁檀没有拒绝,以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她绝不会平白收自己的好意。

他眉目微挑:“你的谢谢就这般简单?”深邃的眼眸尽显温润,筋骨修长的指节搭在桌上,轻轻的敲着。

“那……大人想如何。”她不假思索问。

“没什么,只是记得你似乎还欠着我一幅画,不如就过几日可好?”他浅笑着,眸色中蕴含着无限的意味深长。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她干脆应了下来:“好。”

“地方……”他说到这时顿了一下,宁离无故悬起了心,孟岁檀便说:“就在画院如何?”

宁离闻言轻松了起来,没什么心思的应了下来,抱着画卷和孟岁檀离开了拍卖行,回到徐府她从爹爹给她留得私库中取了银子,但因着金额太大,要装一个大箱子,惊动了徐老夫人。

“这是做甚。”她看着宁离让人把白花花的银两往箱子中装,疑心她被人骗了。

宁离解释清楚,徐老夫人才放下心,转而又升起新的危机:“你今日和那孟大人出去了?”

“是,有公事要商议,虞师兄也去来着,只是中途被虞夫人唤走了。”她没什么心眼子的说。

徐老夫人这才放下心,为了表示感谢,她叫人把箱子抬上了孟岁檀的马车。

“孟大人对皎皎的事费心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徐老夫人笑着说。

“应当的,老夫人不必客气,既然我喝了她的兄长茶,那她的事便是我的事。”他一改先前谦和的姿态,仍旧是强势到不会退让。

仿佛那一日只是他做出来诓骗老夫人的模样。

徐老夫人愣了愣,笑意有些古怪。

“晚辈还是要事,便先走一步。”他恰到好处的把握着分寸,姿态平和,甚至牵起了一丝笑意冲着老夫人笑了笑。

饶是老夫人再淡定,也不免被他那张脸晃了一晃,还暗自想,她的八徒弟果真在容色方面输的结结实实,随后不免忧心,皎皎应当不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罢。

三日后,他给丘府递了拜贴,丘尚书应邀前来,因着丘尚书颇喜爱看戏,二人便约在了京城有名的戏园子中。

“贤侄今日怎的有空唤我来瞧戏了。”丘尚书瞧着并不像兵部尚书,倒像是个文弱书生,五官与丘晏如隐隐神似。

“丘世伯可知丘晏如回京了。”他给丘尚书斟茶,却见对面的丘尚书脸一瞬间便冷了下来,他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所以,孟大人出来是替他当说客的。”

他甩了冷脸,但孟岁檀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了笑:“世伯何必生气,那事已经过去了许久,您的儿子已经故去,丘家也就这样一个独苗苗,你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丘尚书冷冷道:“孟大人的话说的好生容易,死的的不是你家人,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畜牲觊觎兄妻,瞧着晏林身子骨差,巴不得他早死,待晏林去后更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一般强掳了嫂嫂。”

“这般卑鄙龌龊,我们丘家没有这个子嗣。”

“您消消气,我说些心里话,若是为了丘家的荣耀,区区儿女情长的事算不得什么,丘家无后,想来丘家的列宗列祖怕是不想看见这样的事,丘家数代入兵部,分散在各个支点,这门手艺也是要往下传的,丘晏如学画数十年,兵器图纸信手拈来,丘家如今怕是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人了。”孟岁檀目光灼灼的紧盯他。

丘尚书被他点明了事实脸色难看,孟岁檀又不疾不徐道:“何况,丘晏林去世前他们二人并无干系,是丘晏林去世后丘晏如才这般行事,还是说您实则在意的是丘晏如见死不救的孩子。”

“孟大人果然都知道。”丘尚书嗤笑一声。

话说的足够明白,孟岁檀不必再多说什么,二人心怀鬼胎的继续看戏,丘尚书离去前态度瞧着倒松动了不少,没有再朝着他放狠话。

孟岁檀送走人后叫怀泉把今日的话如数转达给了丘晏如,本欲转身离去,却意外碰上了熟悉的身影,虞夫人同一名陌生的女郎下了马车相携而来。

虞氏布行的老板娘他早就差人打听过,模样也与虞少渊长的颇像,他一眼便认了出来,眼下正热络地牵着那位女郎,笑意晏晏的上了楼,同他擦肩而过,那女郎瞧着像未出阁的人家,敏锐如他几乎一眼便察觉出了不对。

“慢着,叫丘晏如把徐老夫人想方设法约到这戏园子里,就说来听一场好戏。”孟岁檀改了主意,吩咐道。

怀泉领了命,如数转达给了丘晏如,丘晏如虽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但也叫阿寰和徐老夫人以及宁离一同去听了戏。

今日的一出游园惊梦确实很符合徐老夫人的喜好,丘晏如带着几人事先去往某人安排好的地方,在二楼最好的位置,茶点、瓜子已经安排好了。

“许久未来看戏,倒是有趣儿。”

阿寰显得很高兴,时不时的指着下头同宁离咬耳朵,丘晏如看着她比先前鲜活了许多,眼中的柔色快溢了出来。

二楼的座儿是拿屏风处处隔了出来的,候戏的间隙,旁边屏风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

“哎哟,素素,你可真是会说话。”虞夫人被严素素逗的乐开花,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可惜啊我那小儿子今日去巡视铺子,不然你们二人见一见,定会觉得性情相投,日后啊你做我的儿媳,再合适不过了。”虞夫人拍着她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严素素家亦是从商,严家是京城内开染坊的,与虞家素有合作。

徐老夫人听着耳熟,半响,笑意缓缓消失,她起身绕过了屏风看到了说笑的二人,眼睛蓦然瞪起:“虞春鸳。”

她直呼其名,虞夫人吓了一跳,豁然起身,那模样像是在偷腥的猫,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徐……徐姨母,您怎么在这儿啊,也来听戏。”虞夫人慌乱过后,自然又回到了面庞,她笑着去拉徐老夫人的手,却被徐老夫人甩开了手:“你放才说要她当你的儿媳,我可都听到了。”

虞夫人见她如此,又是尴尬又是为难,宁离跟着徐老夫人过来看着这一场景,虞夫人自宁离认回来后还未见过,这么冷不丁打眼一瞧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小女郎。

“祖母,怎么了?”宁离去拉她的手,奇怪的问,虞夫人听她这般唤才回过神儿:“这……就是皎皎罢,哎哟,真是俊俏。”

巴掌大的小脸,清丽绝容,黛眉一蹙,烟波横生,身上一袭水绿色襦裙,青丝拢于脑后,扎了一根红色的发带。

严素素好奇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郎,心头生出了一些不悦:“婶母,这几位是何人啊。”

徐老夫人冷哼一声:“我是虞少渊的师母,我倒是不知虞春鸳,你何时有了别的未婚儿媳,这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虞夫人到底是做生意的,崇尚以和为贵,当即就说了几句好话去哄徐老夫人,徐老夫人也并非不讲理之人,眼看着不少人探头过来瞧热闹,便也坐了回去。

只是一场戏下来,听得心不在焉,折子戏结束后,虞夫人送走了严素素,好声好气走了过来:“我们回府说。”

几人便回了徐府,徐老夫人一进屋便质问她:“当初我们二人说的好好的,老八的婚事就与皎皎定了,你也应了下来,怎的如今又返回,我虽看着老八长大,但也不不能任由你们这么溜。”

虞夫人被她这一番呵斥的有些没脸,勉强笑笑:“姨母,不是我说,我本是赞成皎皎和少渊的婚事,但这上门……便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徐老夫人明白了,合着是因为这个,她原以为老八在徐府都待了这么些年,早就已经不说这些了,是她想多了,遂心平气和:“既你不舒服,当时便该说出来,这样应了这家,又误了那家,岂非脚踩两只船。”

虞夫人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也不敢争辩:“这事是我的错儿,但与少渊没关系,他不知我的这些举动。”

听到虞少渊不知道,徐老夫人脸色好看了许多,而后没说几句话便打发了虞夫人离开,宁离听完这一事,顿生无奈,原是这事闹出来的误会。

“祖母,我看这事算了吧。”她试探的问,正好这事也是个契机,干脆叫二人的羁绊解了开,免得耽误了虞少渊的正常亲事。

徐老夫人因着自己冒失的举措愧疚不已:“皎皎,都是祖母的错儿。”

皎皎哭笑不得的安慰着哄她。

好些时候了,徐秋锦慢吞吞的过来问发生了何事,徐老夫人登时开始跟他大吐苦水,宁离见状忙离开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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