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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夕不紧不慢地说:“我帮你想想,绝嗣、善妒、身患恶疾,这些个理由吗?可这不能休了我。”

顾言知急道:“今日之事,是你联合外人坑害我…”

蒲月道:“将军莫忘了,我们小姐刚才还拿出自己的棺材本来替你还债,我们深闺之女,如何要联合外人坑害你?

且我家小姐未亡,你们便来找她搜刮银子,若是她死了那些个借据岂不一笔勾销?这样看来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她的嗓音清澈响亮,为的就是要让在场所有人听到,若她所言属实,陷害发妻谋图财产,必会有人弹劾他。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可怜叶氏,如此贤妻落得个被休的下场。

顾言知怎会知道,他又被人摆了一道,没有证据他瞬间哑口无言。

武将本就与文官不和,加上他收复失地,立了大功,许多人犯了红眼病,借此纷纷鄙夷他的所为,那讽刺的言语如刀刺向他。

“你无缘由休我,但我有。”叶浅夕的声音柔弱却铿锵有力。

她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他,只用两句诗便言明意图,那排头清晰地写着休夫书,此等大辱他怎能接受。

还未等顾言知开口,樊三存一把夺过那休书,恰好县衙冯大人也在现场,樊三存拱手问:“冯大人,官印可带了?”

那冯姓大人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这场事件的关键人,茫然地点点头。他是这上京的一个小京县,本是无足轻重的角色,没成想这事闹得大了些,众人都在看他如何裁决,他紧张得肥胖的圆脸顿生汗珠。

樊三存将休书递给他,“如此,我们也不必去县衙,既然二位都有离意,叶家无人,顾家亲眷皆在此,大家都没有意见,烦请大人盖个官印,让我这侄女得个自由身。”

冯永生瞧了眼脸色铁青的顾言知欲摇头拒绝,却被樊三存今日之举吓怕了,他也欠他银子,若是也在关键时刻来找自己要账,那还了得。

他颤巍巍地接过休书,引着烛灯方才看清,惊疑地念出口:“休夫书,‘雪后知松柏操,事难方见丈夫心’,‘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君有离心之意,我怎可不成人之美!”

此为何意?众人不知,顾言知却知道,他忘恩负义,岳父战死,发妻无人依靠,便要再娶,她自持清高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与他同流。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叶浅夕还是给他留了脸面,否则将他与岳父的那些事公之于众,只怕那些文官不知要怎么参他。

可这两年来的功名切实是靠他自己赚来的,叶浅夕三言两语便让他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思绪混乱,面对那些议论声早已羞愧难当,想要迈步,双腿却沉重得如坠千斤动弹不得,恨不能地上有缝隙好钻进去。

冯永生趁机掏出官印狠狠地盖在纸上,也不知怎的,今日县丞非要让他将官印带在身上,说是有好处,现下他明白过来。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叶浅夕环顾这偌大的宅院,问他:“这宅邸是父亲送我们的新婚礼物,该如何处置?”

这次索性算个干净,她又道:“顾将军,沈夫人借我父亲的宅子抵押,那借据上写明了,若不还我,理应将宅子三倍抵价外加息金,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这息金就算了,宅子铺子樊伯父按照七千两收,我便也按照七千两三倍的价格拿回,加上那借我的一万两,就取个整,三万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