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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中学,不远,离这十五分钟车程。”

“?”季眠看着段酌,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讨论起这个来。

“别打电话了,没用。”段酌从他手中接过座机的话筒,一把按回去,“他当初不肯管你,再过五年十年也不会有所改变。”

季眠抿了抿唇,沉默了。

“学费我出。回去念书。”

季眠错愕地抬起头,看了他片刻后回神,旋即摇摇头:“哥,我不要。”

他在段酌这里,白吃白喝两年,就是任务不做了也不能让段酌再供自己上学。

【那还是要做的。】系统小声地反驳他。

段酌没理会他,接着说:“从前年九月,到今年六月份,总共二十二个月。在店里当学徒,全年无休,按一个月四千工资,包吃包住算,总共八万八的薪资。”

季眠惊呆了,“哪,哪有那么多!”

段酌继续道:“两年来,你只收了五千买衣服和生活用品,目前我还欠着你八万三。你要是想算利息,也可以。”

“……”季眠脑子晕晕的,半晌才道:“原来,我这两年花了您五千块呀,这么多……”

段酌:“……”

这臭小子。

脑回路是不是被人刨了?

“唔——”季眠的脸猝然被人捏住了。

他望着罪魁祸首近在咫尺的脸,眼神有几分迷茫:“哥?”

“季眠。”段酌的手指掐着季眠脸侧的软肉,目光逼视他,“你成心的吧?”

指腹有些用力了,不多时就在季眠脸颊上留下两枚红色的手指印。

段酌瞧见,手指立刻卸了力气。这一松手指,捏脸的动作就莫名变了味道。

他的右手贴着季眠的脸,从后者的眼睫直到下巴几乎全部被他的手掌拢住,像是段酌刻意用掌心轻抚着对方,又像是季眠主动将脸颊靠在他的手上。

段酌其实不黑,甚至在男性里算是偏白的那一类,但手指贴在季眠脸上,却平白有了色差。

他盯着这色差看了几秒,那种令他毫无头绪的迷茫情绪再一次席卷而来。

后者仍然用那双干净的眼眸注视着他,在此刻无知无觉的:“……哥?”

成心什么?

“……”

段酌从未跟季眠提起过,他不喜欢季眠对他的称呼。

第一次见面,他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灰头土脸地求他收留自己。

他那时便有些不耐,觉得这人死皮赖脸,还套近乎似的喊他“哥”。

现在,段酌早已经听习惯了,却仍不喜欢季眠这么叫他,原因是这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有点……甜得发腻了。

“哥?”见段酌没回应自己,季眠又喊了句。

清澈的少年音,尾音微微上翘。像是鱼线尾端的钩子,轻轻勾住听者的心脏。

段酌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他顺从鱼钩的轻微力量俯下身,额头几乎要碰到季眠的。

季眠偏了下脑袋,想提醒段酌他们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

他倒也不是觉得难受,只是段酌的鼻息洒在他的脸上,稍稍有些痒。

到一半,段酌却停住。

他咬钩上岸,却在此刻失去了方向,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他望着季眠的瞳孔出神了几秒,在后者开口之前松开了手,重新挺起腰身站直了。

“去学校以后,住哪?”

怎么就默认要去了?

季眠还想反驳什么,却见段酌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冷下来,大有季眠敢说一个不字,他就……

就怎么样呢?季眠不知道,但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片刻后,他艰难地道:“……住宿吧。等到节假日放长假再回来。”免得他大哥整日里瞧着自己心烦。

段酌设想了一下季眠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回来一次的情景,略一思忖,道:“周末回来住,我接送你。”

“啊?”

季眠疑惑的声音发出后不久,瞬间又了悟:“哦哦!”

是了,他还要回来干活呢。总呆在学校就没法回来干活了,所以大哥才让自己回来吧!

段酌一看他满脸恍然大悟的“机灵”样,就知道自己的意思再度被这个傻子误解了。

“……”

白痴。

段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可他莫名心烦意乱。这心态的缘由,段酌追究不清,也懒得追究。

指尖夹着的烟终于被他点上了。

段酌实际上没多喜欢抽烟,但烟雾顺着喉管钻进身体里,将敏感的神经连同一切令人烦躁的情绪一同麻痹。

从段锦颜死后,这是他欺骗大脑的唯一途径。

这时,段酌听见耳边轻微的吸气声。

偏过头,他瞧见季眠将脑袋低下去了,半晌也没听见呼气的声音。

这是在偷偷憋气了。

段酌眼皮直跳,心里骂了句“臭小子”。

他咬着牙,又把刚点上的烟摁熄了。

烟雾散尽,他这才听到身边的少年轻悄的吐气声,有点着急,显然是憋得久了。

“……”

段酌假装对此全然不知,右手按在季眠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两把。

再这么下去,

非得气出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