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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韶华噗嗤一笑,安望飞这才知道自己被华弟逗弄了,气呼呼的朝前走去。

小厮有些不解,可是看着徐小郎君满脸笑意,抬步跟上,他也没有多言。

主子的事儿,他操那心做什么?

而珍食楼里,安乘风正时不时的朝门口张望:

“怎么还没来啊?要是那小子出圈了,我就说这宴席是为鼓励他的,要是他侥幸得中,我就说是庆贺之宴,易平侄儿你意下如何?”

徐易平幽幽的看了一眼安乘风:

“叔父不是说,是要给望飞兄弟赔罪来着吗?”

“啊?我是他亲爹,我给他赔罪,那小子尾巴不得敲到天上去,就……略做描补吧!”

徐易平:“……”

说话间,安望飞和徐韶华一前一后的进了门,安望飞一进门便又换了一副表情:

“爹,猜猜看,你儿子我这次排名如何?”

“哼,这次我可是听说了,本县有近二百名学子参加县试,你嘛……要是能在前十我就烧高香了!”

安望飞扬了扬眉:

“不才,本次县试次名。”

安望飞得意洋洋的一屁股坐在安乘风身边,安乘风怜爱的看着他:

“傻孩子,不用这么哄爹高兴。”

一旁的徐易平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见状,微微一笑,看了安望飞一眼,但:

“不才,本次县试头名。”

徐易平立刻激动的拍案而起,一错不错的盯着徐韶华:

“二弟,当真吗?”

“比珍珠还真!”

徐韶华笑嘻嘻的说着,徐易平直接都坐不住了,整个人在包厢里转了几个来回这才冷静下来,巴巴的看着徐韶华:

“甚好,甚好!”

徐韶华闻言不由一乐,随后这才笑着道:

“也算不枉费大哥这段日子的辛劳了!”

“没有没有,都是二弟你聪明!以后咱们家就要靠你了!”

徐易平连连摆手,他能做什么,就是费些力气罢了,反倒是二弟,这次二百人中取中头名,真是给他老徐家长脸!

一旁的徐韶华和大哥温情脉脉,而另一边的安乘风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喝着茶水的儿子:

“不是,飞哥儿,真是次名啊?”

那不就是只比华哥儿差?

安乘风一时激动的手里的杯子都要握不住了,他老泪纵横的看着安望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飞哥儿一定行!今年清明,你给你祖父上头柱香,好好跟他说说!”

安望飞被亲爹来这么一手,还怪不自在的:

“那哪能啊?爹你还在呢!”

“我说行就行!行了,别说了,吃饭吃饭,爹得给你赔个罪,前个没来送你入考。”

安乘风这话一出,徐易平的眼神便飘了过来。

啧,男人!

安乘风老脸一红,看着自家宝贝儿子,跟看着什么稀罕物件儿似的。

随后,四人直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珍食楼的美食名不虚传,让四人吃的几乎都没有时间开口交流,徐韶华吃的多,也吃的快,这才填饱了肚子,一面用帕子拭了拭唇角,一面看着安望飞脸上开始斑驳的粉迹,在安望飞看过来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安望飞哼了一声,转过脸去,华弟又想骗他?!

徐韶华见状,无奈一笑,等徐易平吃好了,这便冲着安乘风父子拱手告辞。

而就在徐韶华刚抬脚出门的瞬间,隐约听到门缝里传来一声疑问:

“飞哥儿,你脸上这是什么?”

……

翌日,乃是初覆,今日五更时分,徐韶华和安望飞这才动身前去考棚。

昨日一下子去了四分之三的学子,今日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笼,等徐韶华和安望飞抵达试馆时,又等了一刻,这才开始贴了点名册。

而这里面,徐韶华赫然是第一名!

徐韶华和安望飞对视一眼,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的朝前走去,今日的搜子颇为和善,毕竟前十名可是要在县令大人眼皮子下面作答的!

徐韶华和安望飞带来的点心并没有如昨日那般被切成小块,而是只切成四大块。

很快,徐韶华便提着考箱,根据小吏的指引来到了考棚之外最大的屋子里。

这里,早就已经设下了十套桌椅,小吏引着徐韶华在最前面坐下。

而徐韶华的正上方,便是一把红木松鹤迎春的圈椅。

很快,安望飞也走了进来,在徐韶华身后的位置坐下,之后是胡文绣……

徐韶华看到胡文绣,不由得想起胡文锦,他昨日当街吐血,只怕这次县试要停了。

今日那声嘹亮的龙门落因为距离有些远,显得并不真切,可随着此言一出,于沉便大步走了出来,直接在徐韶华面前的椅子上落座。

“开题。”

于沉吩咐一声,立刻有衙役将今日的考题呈于十名学子面前,徐韶华依旧是抬眼看了一炷香,随后便笔落不停的开始书写起来。

除了偶尔的蘸墨停滞,少年手中的笔几乎没有停过,而于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扪心自问,便是当初他自己也做不到这少年这般地步。

况且,方才那考题他才看了多久?

这是何等变态的记忆力?

有多少学子为着考题,一刻也不敢停的记录,可他只需要一炷香,便不再去看。

于沉有些庆幸,自己与这少年并非同年,否则只怕要被其打击的写不下去了。

同在一间屋子,众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下面,而徐韶华坐在最前面,他的作态让不少学子眼睛都要瞪圆了,可是却不敢在这时候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只得将震惊压了下去。

而徐韶华身后的胡文绣也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徐韶华一眼,若徐同窗当真如此大才,兄长在他身边随侍,也是有益无害吧?

徐韶华并不知道众人的万般心思,今日的初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难就难在今日的默经足足有二十条,二十条什么概念呢?

有些人若是动笔慢了,一刻钟只怕连考题都抄不完。

除此之外,还有默写圣谕广训。且这圣谕广训在书写是不得有疏漏多余,一字不慎便要全盘来过,需得全神贯注才可。

可是,这次考题那足足二十条的默经便足够打乱很多人的习惯,也不知还有多少人可以静心书写呢?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有动笔快者,记下题目,长舒一口气,接下来他将有一日的时间去思考了。

也有动笔慢者,在沙漏落尽前,索性学子徐韶华死死盯着考题,想要将其轧在脑中到面目狰狞不得知。

于沉抬眼看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有学子的心乱了。

不多时,有人掉了笔,眼神死死的盯着考卷,哪怕小吏将笔捡起来交给他,他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只呆呆的坐在那里。

小吏抬眼看去,那学子竟是只来得及记下了十三条默经题目,难怪他这般大受打击。

学子们磕磕绊绊的答着题,可今日这题目对于徐韶华来说简直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他几乎不假思索,只用了一个时辰将缓缓停笔。

这一停笔,徐韶华抬眼便对上了于沉那有些深沉的目光,随后徐韶华发现县令大人竟然对着自己眨了眨眼。

徐韶华以为自己看错了,随后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呼呼吹着的寒风,缩了缩脖子。

他还是等到了时间再出去吧。

只不过,方才一番作答,着实耗费了徐韶华不少体力,这会儿手指已经有些微凉,是以他索性取了点心出来。

只是,这一动,他便发现县令大人的目光似乎也随着自己动了。

徐韶华抬眼看去,发现县令大人已经看向了别处,随后这才咬了一口点心。

今日试馆给配的清水,许是因为在室内的原因,并未结冰,徐韶华便取了一碗喝了一小口。

嘶,冻牙!

也不知道那日对面那学子是如何以口暖冰,吐水磨墨的。

若不是有大哥多方打听做的小炭盆,徐韶华自己只怕也要效仿那位学子了。

这科举之难,远不在明面之上,而在这细小支节之处啊。

连不必过夜的县试都有这么多的坑,也不知那九天六夜的会试,又如何得过?

徐韶华一面吃着点心,一面感叹着,今日的清水虽然有些冰凉,但是小口喝着,用体温暖热也勉强能入喉就是了。

徐韶华在那里胡思乱想,于沉看着他又吃又喝的模样,却是差点儿被他给气笑了。

他当县令这么多年,多少坐提堂号的学子那是宁愿自己饿一天,都不敢动食水,唯独这小子胆子大。

可于沉哪里知道,徐韶华此前便因为天生神力,易饿难忍,如今科举先是进场折腾,之后又耗费脑力体力答题,若是不垫吧垫吧,指不定徐韶华饿狠了都得抱着上头坐着的县太爷啃两口了。

于沉眼睁睁看着徐韶华吃好喝好,擦了手,还以为这小子要开始检查考卷,却没想到人直接盯着自己官袍下摆看了起来,看的于沉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徐韶华看了一会儿,便又看向外面的天,轻轻叹了一口气,于沉下意识的跟着看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小子不会是怕人数不够,自己被放排卡着吧?

于沉如是想着,轻咳一声:

“初覆提前交卷者,可直接离开试馆等待明日发案。”

于沉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徐韶华的身上,县令大人不会无的放矢,莫不是这九十六号已经答完题了?

徐韶华对于身后的诸多的目光统统忽略,等了一刻钟,这才慢吞吞的起身交卷。

而随着少年的起身,有人投来或羡或妒的目光,坐着提堂号还能头一个交卷,不知要得县令多少赏识呢!

果不其然,徐韶华刚将考卷呈了上去,于沉便语气温和道:

“你倒是胆子大,我不怕本官见怪于你。”

徐韶华闻言,怔了怔,随后笑着道:

“君子坦荡荡,若是县令大人见怪,此刻也不必与学生直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