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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虞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我最后说一遍,两倍价格,卖给我。”

陈和泽懒洋洋笑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镯子,他欣赏着沈虞隐忍的表情,玩味道:“我不。

“联姻的事,我给你时间,你再考虑考虑…”

话未说完,沈虞冷笑着站起身,趁着陈和泽不注意,伸手一把将镯子夺了过来,扬臂往地上狠狠一砸。

一声清脆的巨响响彻整个高档餐厅,昂贵的手镯瞬间变得粉碎。

“这种过了人手的脏东西,不要就不要了。”沈虞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目瞪口呆的陈和泽,随后拎起包扬长而去,在众多顾客和服务员的目光中,淡淡留下一句:“钱我之后会打给你。”

女人背影纤细窈窕,走起路来却婀娜多姿,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砖上,一人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

良久,直到沈虞彻底离去,陈和泽才反应过来,颇觉得没面子,用气音低咒了句。但没一会,他又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瞥了眼沈虞离开的方向:“还挺够劲儿啊。”

走到马路上,沈虞面无表情地拦下辆出租车,并和司机报了沈宅的位置。

她没什么心情地翻了翻手机,又想起来什么,给温折回了个消息,让他晚上不用来了。

倒没想到,温折应酬时也在开小差,[这就结束了?]

输人不输阵,沈虞挑衅回复:[没呀,我赶下一场]

那头没了回应。

刚刚喝了杯酒下肚,蒋胜刚吃一口菜缓解,便听旁边的温折发出声轻嗤。今日酒桌氛围还算轻松,几个老合作伙伴一起组了个局。温折今日本不想来,但蒋胜可不想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好说歹说还是把人给拐来了。

开宴前,蒋胜还煞有介事地奚落一句:“反正也没人陪你吃饭。”结果人是来了,心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温折手指按在手机侧,屏幕摁亮又摁灭。

蒋胜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魂呢?心不在焉的。”他又打量了温折一眼,“不会是谈恋爱了?”

“还没。”

没就没,笑什么。蒋胜眉头拧一半,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还没那不就是快有了?想通这一茬,蒋胜眉头松开,没再计较温折的种种反常。

毕竟,谈恋爱的人都沾点傻。

温折估摸了下饭局的结束时间,终究还是摁亮屏幕。

[在哪,八点半我去接你]

沈虞再看到温折消息时,时间已近八点,她已经站在沈家别墅的大楼下。

看到消息,她心跳快了一拍,没多犹豫就把位置分享给了温折。

沈宅位处京南紫园。

多年前沈光耀买房时,这处地还未达如今寸土寸金的价格,而今紫园已经成了京城富人区的标志,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沈虞站在沈宅门口,看着这个她自小长大的地方,陌生和疏离扑面而来。

沈宅初建时,家中的每一处,每一角都由白婉玉亲自设计。也只有那样一个温柔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的宅子。

但现今,门口处的雕花换成了金砖,宅内白婉玉精心打理的郁金香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下满片的艳俗的芍药牡丹。

每一处,都不一样。经年过去,韩雅一点点,慢刀炖肉般抹去了白婉玉存在的痕迹。

前方带路的佣人观察着沈虞的脸色,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虞悄无声息地跟着佣人进了沈家大门。

隔着长长的门廊,她听见了说笑的声音。

韩雅轻声细语地规劝着沈光耀:“多喝点老鸭汤养胃,天天在外面喝酒,胃都要喝坏!”

“应酬嘛,没办法的事。”

“天天就应酬应酬,一点也不爱护自己的身子。”韩雅声音染上不符合年纪的娇俏,“到时候喝坏了,谁照顾你!”

沈光耀哈哈大笑:“这不是有你嘛,弯弯也在,有你们娘俩,我还怕什么。”

“爸爸不用担心。”沈弯弯笑眯眯地插话道:“我和妈妈都在。”她语带深意:“再不济,还有小虞呢,有她在,爸爸可放心了吧?”

“弯弯!”眼看着沈光耀表情僵硬下来,韩雅适时打断沈弯弯,又含笑给沈光耀舀了一碗汤,“来,多喝点。”

墙壁挡住了视角,沈虞倚在墙边,安静地听了一出大戏。

前方僵硬站着的佣人脊背直冒冷汗,抬高嗓音以作提醒:“先生,小虞小姐回来了,正在门口站着呢。”

屋内碗筷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稍显忙乱的脚步声,沈光耀当先从饭桌走过来,“小虞啊,怎么来了不提前和爸爸说一声?吃饭了吗?”

韩雅也跟上来,一脸忙乱地拍了下手:“哎呦,瞧我,都没给小虞留饭。”又满脸自责:“是我不好。”

沈光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是你的责任。”

“行了!少做点戏。”沈虞打断二人,冷冷掀起眼皮,清凌凌一双眼看向韩雅,露出一抹笑:“我来只为一件事,聊聊?”

“好。”韩雅依旧优雅含笑:“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说,站着多累啊。”

沈光耀:“对对对,坐下来聊,刚好爸爸也有话和你说。”

吃到一半的饭桌,被佣人匆匆收了起来。沈虞据一边,对面坐着沈光耀和韩雅,侧边是表情莫测的沈弯弯。

时隔多年,沈虞再次坐在了这个位置。

只不过,那次她的对面只有沈光耀,用着最虚伪的言辞,告诉她,他要和韩雅结婚了。

佣人上了茶,一片热气袅袅间,气氛安静到滞闷,没人当先开口说话。

“小虞啊。”沈光耀喝了口茶,轻轻喟叹一句:“这件事…爸爸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提起,现在关了门,都是自家人,那我就直说了。”

“上次你韩阿姨和我说,你与陈和泽走得很近?”说话间,他瞥了眼沈虞的脸色:“陈和泽毕竟是你姐姐的未婚夫,这一点我想你很清楚。”

“女孩子毕竟还是要自珍自爱,你高中时候就…”后面的话,沈光耀停顿了下,似乎觉得难以说出口。

沈虞冷静地反问:“高中时候?我高中时候怎么了?”

“你高中利用那个男孩子,现在又利用陈和泽来伤害弯弯,屡教不改。”沈光耀面色很不好看,似乎为沈虞的行为感到痛心:“我想,是我对你教育得不够好。”

沈虞一听就笑出声了,“您的教育?您什么教育?以身作则何为虚伪,何为出轨,何为狼心狗肺吗?”

“那真巧,您可教育得太好了。”

“沈虞!”沈光耀气得一拍桌子,“你还是不知悔改!”

氛围紧绷,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沈弯弯低眉顺眼,苍白的手指蜷在一起,她轻拍着沈光耀的背,梨花带雨地说:“爸爸,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韩雅也站起身,给沈光耀倒茶,“喝点水,润喉。”

她轻轻拧着眉,朝沈虞看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虞啊,你爸爸身体不好,你少说两句。”

沈虞抬起下巴,美眸犀利又冰冷:“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育我?”

她站起身,朝瑟缩的韩雅步步紧逼,“我妈给你的镯子呢?”

韩雅表情一变,眼中闪过丝慌乱:“什么,什么镯子。”

沈虞抓住她手臂,“我再问一遍,镯子呢?!”

韩雅开始喊沈光耀:“光耀,光耀,我手好疼。”

沈虞却直接伸手,把她按在身后的墙上,眼神冷到可怕:“镯子是我妈的陪嫁,她把你当朋友所以送给了你,你是怎么对待它的?你还是人吗?”

“我最后问一遍,镯子呢?”

韩雅被吓得满眼是泪,结结巴巴道:“镯子…镯子,陈夫人说喜欢,我就送给她了。”

“我给你要,要回来。”

哗啦啦一声,热茶从脑门当头倒下,沈虞手中举着空茶杯,往地上一扔,她看着满头茶叶,形容狼狈的韩雅,宛如恶魔低语般吐出两个字:“爽吗?”

韩雅抱着头,尖叫出声:“光耀!光耀!救我,救我!”

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韩雅的尖叫声中,沈光耀如梦初醒,他失望透顶地看着依旧漫不经心矗立着的沈虞,气血上脑,两步上前便扬起手扇了一耳光。

“啪”得一声,火辣辣的疼便从脸侧传来,伴随着疾风,呼啸而来。

沈虞偏头,舌尖顶了顶腮,满口的血腥味蔓延而来,她疼得拧了下眉。

这场荒诞的闹剧,仿佛按了暂停键,一切都安静下来。

沈光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发麻的掌心,颤抖着手朝沈虞走去,“爸爸看看,有没有事…”

还未能说完,便被沈虞推了一个趔趄。

沈光耀看过去,却对上沈虞冰冷又鄙夷的眼神。

她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滚。”

地上的茶叶,水渍,玻璃碎片到处都是,满室凌乱。佣人沉默地收拾着地面,客厅内,韩雅无声掉着眼泪,沈弯弯大气不敢出,沈光耀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僵硬地坐着。

“爸爸。”沈弯弯轻声细语道:“那陈家的事…”

沈光耀听得一阵烦,粗声粗气地打断:“闭嘴!”

“这事儿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沈弯弯不敢再说话,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指甲却恼恨地深陷进肉里。

果然。

她就知道,沈光耀这样的男人,无能又怯懦,一点儿也不靠谱。

今晚的月色有些浅淡,漆黑的天空满是厚重的云层,只有零星几点星星点缀在寒夜。沈虞独自从紫园走出,这儿算是京郊,放眼望去,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走在路上。

还未入夏,夜晚有些寒凉。沈虞摸了摸泛着鸡皮疙瘩的手臂,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折腾了一晚上,也没吃饭,还被打了一巴掌,沈虞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窝囊过。

她自嘲地牵了牵唇角,结果一动,又被疼得一哆嗦,手臂抚上脸,已经肿了一大块。

时间已近九点,似回忆起什么,沈虞连忙摸出手机,看到温折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最近一通还在几分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