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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却心里一紧,连忙换上悲伤的神情。他轻声道:“臣愿意的。”

“陛下待臣如此好,臣愿陪葬。”

萧倦又笑,都要笑出声了,太医连忙道不能大笑啊,会扯到伤口的。

皇帝真能折腾啊,太医头都痛死了,皇帝还笑得出来。

萧倦不笑了,眼神幽暗:“怯玉伮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谁教你的,朕身为家长,束脩不能忘。”

林笑却摇了摇头,道:“臣是说真的,反正臣病弱之躯,苟延残喘而已。若不是陛下厚爱,臣恐怕早就……”

萧倦打断了他:“既然朕如此厚爱,怯玉伮,你去杀了谢知池,如何?”

林笑却一怔,抬眸望向萧倦,萧倦眼神阴鸷毫无遮掩,林笑却扭过脸庞,沉默了。

萧倦唇角微扬:“不装了?”

林笑却摇摇头:“我不知道,陛下,我害怕。”

“朕又要惹你做噩梦了。”萧倦道,“也好,无论你是清醒着,还是睡着了,身边都是朕,也只有朕。”

“怯玉伮,你这般无能、怯弱,仿佛真是应了朕给你取的小名。”萧倦抬手,想搂过林笑却,但扯到伤口只能作罢。

他眉头微皱,不一会儿又放平了。

“朕会教你,如何一刀刀剐下谢知池的血肉。不急。”

没多久,萧倦又昏睡了过去。林笑却坐在一旁,心中竟然怪异地平静,甚至也想跟着睡会儿再说。

张束抬来榻,林笑却躺上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醒了,萧倦还在睡。林笑却突然想到:【233,如果我说我要杀了谢知池,但是不在宫里,想找个好地,杀了就地掩埋。】

【然后我拿把剑架自己脖子上,威胁萧倦放谢知池走,萧倦能答应吗?】

233:【……好狗血的戏码。】

233:【比较小哦。恐怕宿主剑刚架脖子上威胁,萧倦的侍卫就能石子击中宿主手腕,剑掉了,宿主人也……】

233心道,宿主自己杀不了自己,但谢知池可以啊。谢知池是个凶狠的,若挟持了宿主,投鼠忌器之下,或能成功。

寝宫里,林笑却抚上太子殿下送给他的话本,看了两页心不静,放下了。瞧到架上秦泯送他的刀,刀鞘好闪,好多的珠宝。

林笑却笑了下,也不知那时怎么想的,竟真的打了一把这么闪的刀鞘。有些想见秦泯,把这刀鞘拿给秦泯瞧。

但还是算了。林笑却起身,拿来刀敲了两下。除了刀还有剑,萧倦送的那把陨石宝剑。

林笑却想到这,眉头一拧,放下刀,走到一侧,静静凝望着那天降陨石打造的宝剑。

剑身乌黑如渊,剑刃吹发可断。

林笑却想起那夜,萧倦握着他的手,拿起剑倏地一斩,路旁的石柱应声而断,柱上的宫灯也砸下熄了。

“那剑太重了,我提不起来的。”

“朕握着你手的时候,你拎得很轻松。”

“可是,那并不是我的力量。”

“怯玉伮,谁的力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林笑却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林笑却道:【233,我想到办法了。】

这宝剑能砍断石柱,砍锁链大抵也行。

他无法长时间挟持自己,那就让谢知池来。毕竟谁的力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若用剑斩断谢知池身上的锁链,谢知池立刻抢了剑挟持他……

萧倦若放行,谢知池便能逃出去。若不放,谢知池一怒之下直接割了他脖子,反正他也死了。死后的事管不了。

就算侍卫飞石子,谢知池应该会躲吧……就算没躲过,在侍卫扑过来前,把他脖子拧了,他也死翘翘了。

宝剑好重,林笑却拖曳着,找了普通的刀剑试了试,一咔嚓,普通刀剑便断了。而这陨石宝剑毫发无损。

林笑却浅浅笑起来,果然,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233听完了林笑却的计划,成功几率确实大了不少。沉默良久,233问林笑却,是希望萧倦放行还是不放行。

夜风里,林笑却勉力将宝剑归位。劳累一番,他喘息半晌才回道:【我既爱他,不管能不能救得了他,他死了,我肯定要殉情的。】

【萧倦放不放,谢知池杀不杀,都没有关系。】林笑却微微茫然,【我好像快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算这一招不成,只要是爱谢知池的,他便有无数的理由死亡。

【我已经知道月生就是谢知池,爱一个人,所有的苦难都恨不得以身代之。】

【谢知池受苦受难,我必须跟着受苦受难才行。】

【如果这就是爱一个人,还好从始至终,我只是扮演。只是扮演罢了。】

林笑却重新躺回床上,说想听故事,233问想听什么故事,他都可以念给宿主听。

林笑却说想听红楼梦。

233便念了起来,念得林笑却昏昏欲睡。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

天亮了。233还在念。

林笑却醒了,233还没念完。

林笑却道:【不念了,233,以后念故事我睡着了就不念了好不。一晚上都在做梦。】

233问做了什么梦。

·

萧倦醒了,派人喊林笑却过去。

前路已定,林笑却也没了厌烦的心思。到了还主动给萧倦喂药。

萧倦问他怎么这么乖了,是不是想为谢知池求情。

林笑却摇摇头:“臣只是想通了。”

“您才是对臣好的人,您会保护臣会给臣很好很好的一切。您甚至给臣穿龙袍。”林笑却喂了萧倦一口,自己也尝了一口,“好苦。”

萧倦道:“还嫌自己喝的药不够多?喂朕。”

林笑却乖乖点头,一边喂一边道:“发生这样的事,您也没有怪臣。”

林笑却笑:“萧倦,你对我真好。”

萧倦空空的心,好似一刹那开出了花来。怪怪的,他也说不清,只是默默地喝怯玉伮喂的药。继续支起耳朵听怯玉伮说的好话。

林笑却道:“我自幼失了父母,无依无靠。是在陛下这里,第一次感受到有依靠的滋味。”

“原来孩子是要抓周的,原来孩子有很多很多玩具,原来孩子认字有爹爹教……”林笑却笑,“虽然我已经长大了,可是再当一回小孩,真的很好,很好。”

萧倦听了心里怪异的暖,可他纠正了一点:“朕不是爹爹,朕是君父。”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已经不想当爹爹了。

林笑却自是顺着他:“好,君父,陛下永远是臣的君父。”

“保护臣,照顾臣,哪怕臣只是怯玉伮,怯弱又无能。陛下也不会嫌弃臣的,对吗?”

萧倦正色道:“朕名为‘倦’,一则倦,疲也,并不是什么矜贵的名,微贱之名好养活;二则音同‘眷’,眷念世间望长留之意。父皇取此名,是希望朕健康长大。”

“朕给你取怯玉伮的小名,亦是微贱之名好养活,希望怯玉伮健康长大。朕之前说你无能怯弱,只是一时气言。”

萧倦面色苍白,声音较平常虚弱。可说到健康长大之时,双眼比平常亮许多,瞧上去显得那苍白更加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