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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亮狂烈的火。

木材被灼烧, 时不时发出爆裂般的闷响,热浪滔天。

金发男人坐在高处。

那是位于三层两侧的贵宾座位,像是一朵悬空的云, 让他远离了那片火光灼目的舞台,只是一个旁观者。

台下空空荡荡。

但有门被推开的沉重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明明坐在这里, 视线被高台扶手遮挡一半,只能完整看见舞台。

却莫名感觉有人从那扇门走进。

形单影只, 稳步前进。

男人脑袋刺痛,耳膜鼓动起来, 远方、亦或头顶传来圣乐, 他听见如戏剧般抑扬顿挫的咏叹调在远处响起,压着那些齐鸣的乐声。

“既早知苦难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母亲, 我的母亲。又何苦用你的血肉滋养我。用你的灵魂哺育我。让我降生于世。伴随绵亘一生的恶。”

金发男人回神。来者的脚步已经迈至台前。

那人披着发丝, 赤脚踩过厚实的迎宾毯, 步步向前。

火光映亮他的双眸, 右眼殷红似血。火焰炙烤他的皮肤, 将苍白镀上薄红。火舌舔舐他的发梢,照出一张沉郁而偏执的面容。

他视若无睹。

走过地毯,踏过台阶, 走上舞台, 被熊熊燃烧的火光吞没,只能看见深色的、摇晃的人影。

唯一的观众被束缚在座椅上。他想挣脱两侧的束缚, 皆是徒劳, 喉咙如灌了水泥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喊声被堵在胸膛, 只余下一颗跳动的心脏。

回来…回来!

松田伊夏。

安室透猝尔从梦中惊醒。

他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像是真如梦中一般在熊熊燃烧的烈火旁坐了许久, 被熏出一身汗水。

将润满汗水的脸颊埋入手掌,几秒之后,他从一场长梦中回过神来。

手侧,手机因为他突然从沙发惊起的动作滑至一旁,在地板上不知道躺了多久,在此时终于被一只深色的手捡了起来。

打开锁屏,界面还停留在睡前看的地方。

——《厄运之子》的剧本。

这是一个知名剧团在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巡演的剧目,从时间看,每周周五晚上的演出都比其他场次便宜近一半,是因为这一天没有那些观众眼熟的演员登场。

他睡前恰好看到那句主人公的独白,没想过睡了还要在梦里被扰。

现在是凌晨五点,距离平时的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安室透接了一杯水。

方才猛烈的心跳还没有平静下来,他放下水杯,犹豫再三,还是站在了卧室前。

微不可闻的声响过后,门被推开。

检查:窗户,完好无损,关得严实。

——没有半夜跳窗潜逃。

再检查:室内,整整齐齐,毫无异常。

——没有又做出什么事情来给自己下套。

再看:床上,靠近床头的位置隆起一个大包,微微起伏。

——对方睡觉完全不给自己留任何一个喘息的口,把自己当馅儿被子当皮,包出了一个毫无褶皱的巨大号汤圆。

安室透轻步上前。

里面那人呼吸明显因为轻微缺氧粗重了,再蒙一会儿,他就会因为大脑自动的报警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获取足够的氧气,然后再把自己包起来。

男人附身,把汤圆皮从枕头位置缓慢拉开一个口子。

开口处“蹦”出黑卷的发丝。

糟,真·露馅儿了。

看来汤圆还是黑芝麻馅儿的。

“黑芝麻馅儿”被扯开了一点汤圆皮,呼吸明显顺畅不少,声音也轻了些。

安室透这才离开,重新合上房门。

他再睡不着觉,给自己泡了一壶醒神的茶水,打开电脑,归纳从头至尾的线索。

首先是这个突然被移交权限的案件。他白天跟了搜查一课一路,对于死者的情况已经详细了解,那具尸体的伤痕满是疑点。

再往前推,那艘开出游轮的船。他在躲避什么,又或者是引开“谁”?才在雨夜里冒着雾气驶入公海。

温泉酒店,被说是野兽的“袭击者”。他没有嗅到任何属于野兽的血腥气,甚至没有听见它们的呼吸。那群野兽来得悄无声息。

包括天价的悬赏令。他动用了能在日本触及到的所有势力,但是只拦住了不到三成追击者。是自己的情报网太狭窄,还是其他七成,都来自他完全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虹昇大厦的电梯,固执得跟上天台却不再和自己离开。调查不出的坠梯原因……

安室透扶住额头,敛眸,眼中晦暗不明。

……可能?一个过于荒诞的猜测。

但他已经排除了一切不可能,这是剩下的唯一一个——答案。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

目光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推演扫过,男人换了身衣服,匆忙离开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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