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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工红包。”

小麦收了东西又收了钱。他还有工作,送她到公司就走了。

外面天寒地冻,她裹着羽绒服,一进门,就看到客厅进行了改造。冰柜茶几被移到一边,地毯卷起来,电视机前腾出一片空间,铺上了瑜伽垫。蜜柑妈平时就在这做拉伸。蜜柑爸做了橘子酱,看到果酱,小麦想起关奏陈。

志愿时间结束,她和救助中心的关系还没结束。小麦继续帮忙处理账号事务。

随着复工,工作忙碌起来。

大约就是那时候,匿名版里,出现了关于小麦的负面消息。

热度不高,她没能及时知道。

然而,沈纵希的粉丝讨论起来。去年的联动,他们对蜜柑家,尤其是蜜柑妹很不满。进行抗议,却没能如愿影响到他们频道。现在有了回旋镖,乡亲们高兴得像过年,连忙扩散。沈纵希想引导粉丝,公司怕麻烦,密码都改了,不让他开口。

小麦不在乎自己的网络风评,没有自搜的习惯。前段时间,关奏陈突然拿回账号管理权,说是要自己做。加上小麦最近有了纯爱好的副业,忙得很,没多想。

她是从沈纵希那里得知的。

这天,沈纵希背着荆条,哦不,是开着他的车来了公司。

时隔这么久,一见他来,蜜柑妈立刻兴奋地冲上前,脱口就是:“站呢?!”沈纵希抛出平板电脑,让她看狗的视频去了。

沈纵希叫小麦出去吃饭,小麦不想去。沈纵希说请她吃广式早茶自助,小麦开始穿鞋了。

小麦对任何人说 NO,都不能对免费的自助餐说 NO。

还在路上,两个人聊天,不冷不热。沈纵希说最近在录视频,要和音乐博主联动。小麦祝贺他。沈纵希说自己换了经纪人,现在是他妈妈的朋友,小麦羡慕嫉妒恨。沈纵希说到他们以前的联动,他说:“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有策划,是被蜜柑喵拒了……最后数据很好,都是你的功劳。”

小麦想起了那天,沈纵希前经纪人对她有意无意说的话。她问:“你知道是什么策划吗?”

“我看了一眼,”沈纵希对小麦的引导一无所知,“好像是身份互换,让我代替蜜柑喵,过一天蜜柑家的生活?”

关奏陈说没有的策划,小麦现在知道了。听起来并没什么大不了。不会引发争议,也不会让出演的人感到不适。那么,为什么?

小麦还在想,沈纵希却暗自切换话题。他的重点并不在此:“你都不说说你的近况?”

“又不重要。”小麦随口回答。

她的意思是,对他来说不重要。

这几个月里,沈纵希拒绝了很多异性的邀请,反复想到她,他实在是不懂了:“你这样让我更放不了手。你跟她们都不一样,我这么说了,你还不能理解吗?”

“你搞错了。都一样,我和别人。”小麦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表姐也是姐,跟姐说什么骚话呢?借这个机会,她告诉他,“你只是上头了,你沉浸在‘浪子回头’的气氛里,给自己安了个人设。再过一阵就没事了。”

车停在十字路口。车来车往,沈纵希久久没回答。车里很安静。小麦有点后悔,她是不是迁怒他了?可能有点。她现在在想其他事,脑子比较混乱。

车到了高尔夫球场的停车场。餐厅在球场里。他们去吃饭。

下车时,沈纵希说:“我到底是戏瘾大发,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你,我会证明的。”

小麦心里不爽,这顿饭,看来还是得 AA 了。

在餐桌上,沈纵希开始讲来时要说的事,那个小流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绕来绕去,小麦受不了了,拿出手机,自己进匿名版看。

一时间,她还没找到,有别的力量操纵过,日新月异的时代,早就被淹没。关奏陈每天都跟她说话,竟然一个字没提,暗自处理。

小麦换了两次关键词,才看到那则消息。

“蜜柑妹校园霸凌”。

听到这七个字,小麦发出一个单音节:“‘蛤’?” 不是召唤蛤蟆,是南方沿海地区表达狐疑。

怎么不干脆说她初中造原子弹呢?干脆说她在学校建立青龙帮,强抢民女,让男同学跪成一排挨个枪毙好了。

主楼和跟帖还有内容。

小麦往下看。

帖主声称,初一时,杨某曾殴打自己的同桌,带头羞辱对方,把食物扔在对方身上取乐。所谓证据,就是和小麦初中同一个班的证明。被马赛克掉姓名和照片的校徽、有小麦的毕业合影。

沈纵希粉丝为此单独开了一个帖。

不过,沈纵希又不是周杰伦,他的粉丝影响力也有限。

小麦深吸一口气,呼出,把手机还给沈纵希。她坐在位置上,面前摆放着虾饺、萝卜糕和叉烧皇。小麦没动筷子,坐在原地。

沈纵希说:“我知道这肯定是假的。你不可能的,是吧?”

小麦说:“不是。”

沈纵希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什么意思?那个富有正义感,关心他人感受的蜜柑妹,这个并无所求,愿意与人真诚来往的“表姐”。

短暂的平复后,小麦恢复正常的呼吸,拿出手机,开始一连串的操作。

“你……你在做什么?”沈纵希问。眼前人突破了固有形象,他已不能用以往的眼神看待她。

“截图保留证据。”不然呢?这年头,人要拿起法律武器积极地保护自己。退一万步说,至少也能告个名誉侵权。不管网线背后是谁,小麦咬牙切齿,绝不放过这个人,“我要告到他倾家荡产。”

沈纵希慌忙确认:“那说明这个人是在造谣,他说的都是假的,对吧?”

她避开视线。

有一天突然得知,亲近的人伤害过他人,那是什么心情?

有一天发现身边的人是怪物,那是什么感觉?

不管沈纵希投来怎样的眼神,态度改变有多大,小麦都适应良好。喜欢她的人收回了好意,她伤心吗?不。只要这是合理的,她就不会伤心。她觉得不坏,这是良知的证明。总比知道对方是通缉犯还无所谓要好。人的心中有善恶,这绝不是坏事。人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记忆里,瘦小的中学生被推倒在地,美丽的长发落到地上,头发沾满食物残渣,抬起头来时,刘海遮挡了眼睛。那一刻,十二岁的小麦却感到庆幸,不用与之对视,这让施暴的她感到心安。那好像是夏天。日光刺眼,教室炎热。汗水和试卷的味道,电风扇转动时的风,广播里的铃声。一切都回来了,真让人毛骨悚然,恶心得打冷战。

十多年后的今天,小麦说:“我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