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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把椅子搬过来,让姜湾坐下。

姜湾坐下后,四下里一打量,这才瞧见南边竹床上的情形,顿时眉头一皱,没好气道:“二郎,你怎么还跟王媒婆搅合在一起?我婶知道么?”

姜湖循声看过来,见是自己堂兄姜湾,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无所谓地摆摆手:“我的事儿你别管,也别跑我娘跟前说三道四。”

姜湾是未来的族长,论理是管得着姜湖的,闻言一下站起来,就要跟他理论理论。

姜椿伸手拉了下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姜湾犹豫片刻,又坐回椅子上。

姜椿拈起一颗蜜饯送进自己嘴里,边咀嚼边往姜湾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叔想休了我婶,娶王媒婆当正头娘子,王媒婆不肯,非要五十两赔偿,不然就去县衙告我婶跟我奶,我叔答应她回家筹钱。”

话到这里,她总结陈词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叔你别掺和,叫他们……咳,互相折磨去。”

差点说成狗咬狗,想到姜湖还占着她亲叔的名头,她舌头及时拐了个弯。

姜湾也不愿意掺和,但姜湖是他们姜氏族人,惹出事端的又是他娘跟他娘子,要是她俩果真被关进大牢,族人都跟着丢脸。

不过姜椿的话也有道理,自己就先不掺和了。

王媒婆那样精明的人儿,又惯会哄人,定能哄得姜湖将钱赔出来。

之后他们三方如何撕掳,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

宋时桉喝完药就昏睡了过去,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个时辰。

醒来时浑身的衣裳都汗湿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汗的缘故,姜椿探了下他的额头,惊讶道:“没那么烫了,小齐大夫开的药果然对症。”

但退烧后,宋时桉浑身更虚弱了,连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集聚不起来,只能跟个废人似的躺着。

嘴里却是甜丝丝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喝完汤药后,姜椿往自己嘴里塞了块东西,也不知是饴糖还是蜜饯。

她得守着自己,自然没工夫跑出去买这个,多半是姜湾买的。

这个堂叔跟姜椿父女关系倒是极好,可比姜湖这个便宜二叔强多了。

宋时桉既然醒了,就不好再占用医馆的地儿,请小齐大夫再帮忙把了次脉后,姜椿便打算回家。

她将她爹的夹袄给宋时桉披上,熟练地将他打横抱起,放到骡车后斗里,自己跟着上去,然后将他紧紧揽在怀里。

回到家后,姜椿将宋时桉放到西屋的炕上,去灶房烧了一锅热水。

她用宋时桉的木盆兑了一盆温水,端进西屋,将布巾泡进去浸湿,然后对他道:“你衣裳都湿透了,我给你擦下身子,然后换身干净的衣裳。”

“不用,我……”宋时桉大惊,连忙拒绝。

只是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姜椿给打断了:“你就说,你是自己能擦身子还是自己能换衣裳?”

宋时桉现在浑身软绵绵的,跟面条似的,既不能自己擦身子,也不能自己换衣裳。

他静默良久,退让道:“等,等,等爹回来,让他给我擦身更衣。”

这个爹,他叫得委实有些艰难。

姜椿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爹去青岩镇收猪去了,得天黑才能赶回来,你准备就这么穿着湿衣裳大半日?”

见他垂眼不吭声,她将布巾往木盆里一丢,气哼哼道:“回头受了凉,风寒加重,可别指望我再送你去看大夫!”

宋时桉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试图挣扎着坐起来,结果扑腾好一会子,也只勉强将头抬起来一寸高。

他颓然地闭了闭眼,然后自暴自弃道:“你来……”

姜椿顿时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