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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本该偏离几分的箭,正中眉心,眉心一点殷红,慢慢向下流淌。

蔡飞的喉咙里发出“呃呃”两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大人!”

“蔡飞死了!”

“蔡飞死了!”

零星的小雪一直没有断过。赵靖倒在血泊之中,呼吸逐渐变得微弱。

蔡飞死了?听到有人大喊,大喊的声音像是蒙着被子,听的并不真切,像是他临死前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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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他还是没能报仇雪恨。

他这一生,迷茫又可悲,唯一一点幸事,可能就是听人弹琴,喝着桂花酒了吧……

若是有来生。

赵靖眨了眨眼,世界彻底黯淡。

“蔡飞死了!”

梁雍和卢吉玉刚回到城里,就听到喊着蔡飞已死的声音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地席卷而来。

梁雍道:“蔡飞已经死了?被谁杀的?”

卢吉玉也觉得可惜,他早知如此,就该守在城中,收了蔡飞狗贼的人头,若真要投诚五皇子,也算是大功一件!

有人前来汇报,卢吉玉问道:“是谁杀了蔡飞?”

下属也十分困惑,只道:“我们也不知,先是一个年轻人自称是蔡飞义子,与他打的有来有回,我们趁机将他们包围,那年轻人差点被打死,谁也不知道从哪来了一支箭,正把蔡飞给射死了!”

卢吉玉问了许多人,竟无一人知道是谁杀了蔡飞。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被拥护着上前,此人正是玄鹤道长。

他眉头紧皱,正色对梁雍道:“王爷,蔡飞虽死,可城外依旧有他的旧部下,若是不及时降伏他们,只怕还会额外生祸。”

梁雍连忙对卢吉玉介绍:“这位就是玄鹤道长,道长说的对,咱们应该赶紧收拢人马去城外,接下来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啊!”

要打仗,可不就要看卢吉玉了吗?

玄鹤却道:“何必动用一兵一卒?王爷只管叫人割了蔡飞的人头,找人带去城外兵营,他们知道王爷来了,肯定会前来归顺的。”

梁雍一拍脑门,笑道:“你瞧,倒是本王糊涂了,多亏有玄鹤道长在啊!”

“王爷圣贤,不忍见百姓受苦,贫道也自应当多为王爷考虑。”

只这一会,卢吉玉就对玄鹤道长生出莫大的好感。

这老道,倒是和他所见过的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不同。

难不成真是顺应天命,来到五皇子身边,辅佐他成就大事的?

梁雍听从玄鹤的建议,叫人割了蔡飞的人头,卢吉玉自告奋勇,用木匣子装了头颅前去劝降。

而梁雍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蔡飞死了,留下镇安府一堆烂摊子。

他原先的手下,按照梁雍的想法,都应该要一同处死,好给百姓一个交待,也好继续树他爱民的贤名。

谁知玄鹤却建议他留下其中一些中用的,去除那些没什么本事的。

一来是梁雍手下无人,蔡飞倒了,镇安府的草台班子若是全都换人,他无人可换。还不如用原来的班子,朝廷到时候为了省事,基本也是从下面扶持人,再空降一些官员。

二来梁雍现在饶当地官一条命,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些人有把柄在梁雍手中,反而会听话,而且日后升迁,作用更大。

梁雍听罢,更是对玄鹤道长心服口服,一一照做。

果然,当他杀了一些蔡飞的手下,又饶了一些人后,那些被他所宽恕的人纷纷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听他的话。

有这些地头蛇的帮助,梁雍在镇安府总算能站稳脚跟。

翌日,镇安府百废待兴,虽说街头到处是打砸的痕迹,人心惶惶,可百姓得知蔡飞已死,如今是五皇子接手治理镇安府后,又不由得生出一些期待之心。

他们盼着新的领导者到来,能给镇安府带来不一样的治理。

而梁雍也没让百姓失望。

玄鹤道长告诉他,他想要从一干皇子中杀出血路,就要走和众人不一样的路线。

既然世人都知道五皇子有孝贤之名,那他就应该把这俩传统发扬光大。

一是爱民。无论何时,都应该让百姓看到他爱民如子的心,得到百姓的拥护。

二是爱才,礼贤下士,才能吸收不愿意投靠其他皇子的有才之士,培养自己的势力。

玄鹤道长在蔡飞面前,呼风唤雨,显然是妖道路线;可他在梁雍面前,走的又是比较正统的国师路线。

梁雍本想防备他,奈何玄鹤在危急关头提出的几个建议都很顺他的心意。

梁雍也知道自己的短板,而玄鹤说的法子,确实能帮他得民心,揽英才。没看见卢吉玉都已经愿意跟随他了吗?

“道长,我听卢将军说,你告诉他本王要在三天之内处理北凉异族的事,这,这要如何处理呢?”

梁雍面有为难,镇安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他操心,他无人可用,已经捉襟见肘,头痛不已了。

奈何玄鹤吹出去的牛皮,他不做也得做。

玄鹤继续给他出主意。

关于北凉异族一事,当前想要稳住两国关系,只能开通两国互市,找专门的人管理与北凉互通的坊市,扩大合作。

梁雍发愁,百姓造乱,就是因为与北凉互通,若是坚持互通,那百姓岂不是还会再反?

玄鹤却道,百姓反,是因为镇安府对北凉和对百姓态度不同。

同样的东西,卖给异族便宜,自己人却吃不起用不起,这是什么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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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平定镇安府民心,首先就要从动荡两年的盐价下手。

梁雍问道:“道长的意思是,将盐价定低一些?”

玄鹤道:“不,贫道是要王爷将盐营重新还给商人。”

闻言,梁雍脸色僵黑,沉声道:“这不可能。”

镇安府的盐一直都是民营,这是有历史因素的,之前一直没改。若不是蔡飞头铁,将盐池收归囊中,估计梁雍也没没法将盐池拿下。

现在盐池都是他的了,还想让他交出去,账本他可是看过的,谁会舍得放手呢?

玄鹤一拱手,毫不客气直言道:“那恕贫道得罪,还请王爷放贫道离开吧。”

“玄鹤道长这是何意,就因为本王不愿意放手盐池,你就要背叛本王吗?”

“王爷的心如果在天下,就不应该惦记这九牛一毛。你一边要得民心,坐天下,一边又惦记与民夺利的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玄鹤摇头叹道。

梁雍陷入疯狂的纠结之中,盐池若是不恢复民营,镇安府一年能得利几百万两银。他只需要稍微动些手脚,就能瞒过大皇子,将镇安府作为他的大本营,有这么多钱,招兵买马,都容易多了。

可……他这样做,不就成了第二个蔡飞了吗?

梁雍到底还有几分清醒,想通这些,他大汗淋漓,可还是放不下这么多银子。

“道长,难道就没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玄鹤无奈叹气,闭上眼睛,沉思片刻。

掐算道:“还有一个法子,不得罪百姓,但得罪商人。”

又要得罪商人?梁雍腹诽。他可没忘记蔡飞的教训,蔡飞可不就是选择得罪商人,给他可趁之机勾结商人,趁机使乱子绊倒蔡飞的吗?

“是什么法子呢?”梁雍忍住心头质疑,继续问道。

“王爷可召集镇安府的商人,成立商会,先给个甜枣,等他们开心之时,再给一棒子,相信他们很多人都会接受王爷的建议的。”

玄鹤给的建议是盐池民营,实际上却是官与商同时经营。商人开发盐池,贩卖食盐,定价由商会根据每年的情况定价,再由官府从中调节,然后官府向盐商收税。

如此一来,竞争多了,食盐涨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涨上天,能确保百姓都吃得起盐。

从表面上看,官府,商人,百姓,各退一步,都能得利。

梁雍十分纠结,可他眼界比蔡飞要宽,身为皇子,距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就像玄鹤所说,牛和牛毛之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跟随梁雍上了城墙,从高耸的城墙上眺望远方,白雪皑皑覆盖大地,一片苍茫。

梁雍向玄鹤许诺:“有朝一日,我若登帝,君为国师!”

玄鹤闻言只是笑笑。

雪上空留马行处。

秦扶清就像误入北地的南雁一般,在这里留下几则春季的预言,便匆匆离开了此地。

算着时间,他应该快离开峡裕关了吧?

“唤儿,师父先不跟你走了。”

“梁雍主动穿上了你所说的‘人设’。你说给师父的建议,他都听了。”

“你很聪明,若执意科举为臣,他日定会入朝为官。”

“师父没什么本事,只想做个捆仙绳,说不定将来还能再护你一程。”

“师父……”

白雪皑皑的雪地里,秦扶清驱赶马儿拉着板车,再次回头看向镇安府的方向。

来日一定要再见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