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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处宅院三进三出,门口还有俩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悬挂着写有娄府的牌匾,里面假山流水,廊桥楼阁,无一不有。

这样一处精致的宅院,听说原主人是做生意的,后来举家搬迁,便把这房子转交给县令帮着看着。

话说的是如此,可怎么看,叫谁看,都是县令柳祥贵一句话的事。

秦扶清敲响大门,给他开门的是周霆,一见他来了,连忙去给娄夫子报信。

秦家带了一驴车的好东西,冬日做好的咸腊肉,炮制好的菘蓝根,还有自家织的一匹麻布,半匹丝,还有时蔬瓜果之类的。

秦木桥和秦春富来回搬了两回,石秀兰出来迎接,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说秦家实在太客气了。

秦木桥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堆着笑,搓着手:“这都是自家弄得,不花甚钱!”

秦扶清去找老师,周霆道:“夫子病了!”

“何时病的?可找苏阿爷来看过了?”

“哎,苏阿爷来看过,说夫子这是心病。”

“好好的怎么会又犯了心病?”

廊桥两侧是池塘,塘里还有几尾红鲤游动,这样大的宅院,还没请下人,有些冷清。

周霆见四下无人,这才道:“夫子搬家那日我就来了,帮着从原先的家里搬来这,刚开始娄夫子见这里干净雅致,心里还挺喜欢,宋山长也来给夫子贺喜,临走时道这院子是县令给安排的,原先的主人不再回来,叫他安心住着。”

“原先的主人犯了什么事?”

周霆又偷偷摸摸看几眼四周,凑近道:“也没犯什么事,听人说是商人专门献给柳祥贵的,夫子那人你还不知道?清高,嫌弃这院子来路不正,又像你说的那样,抑郁上了。”

“这几日我就盼着你来,你再不来,我就要去请你了,你快多劝劝老师,让他想开些吧!”

秦扶清忍不住仰天长叹。

望夫成龙的师娘,敏感易破碎的老师,还有一个缝缝补补的他。

刚到书房外,秦扶清就听见一阵咳嗽声,娄雨贤刚养好没多久的身子,又被他自己折腾不好了。

敲门,屋里传来沙哑的声音:“谁?”

“老师,是我。”

“是扶清啊,我病了,躺在榻上起不来,你晚些再来见我,免得把病气过给……”

“吱呀”一声,秦扶清推开房门,“我有一句学问不解,想请老师解答。”

屏风后面,娄雨贤半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眼圈青黑,看起来确实病的不轻。

听他说有题不明,娄雨贤强撑着坐起来:“你对什么不解?”

“荀子说‘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此句何解?”

“这句话出自于《荀子·修身》,你意为何解?”娄雨贤向来喜欢先让学生说出自己的思考,随后才会说出自己和先哲的思考,以做学生参考,让学生有更深的感悟。

今天也不例外。

可他刚问出来,就反应过来。他的关门弟子并非不解这句话,而是不解于他。

坦荡的人不会被利益左右,把身外之物当做工具来使用,只有小人才会为物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