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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折月嘟囔:“他就是故意穿出来炫耀的。”

“那也得有东西可以炫耀,你现在有什么?你当我心里好受吗?我也是没办法啊,冷山雁如今地位不同了,他命好,嫁了沈黛末这样的人物,随便从衣服上拽一颗宝石,都够我们买一栋宅院的。”

“你厌恶他,他未必不厌恶我们。他一直恨我气死他亲爹,虐待他多年。但他再厌恶、再恨,那也得实打实的拿东西补贴我!谁让我是他爹,你是他同母兄弟呢。”

辛氏冷冷笑着:“那一箱子衣服,就算再旧再破,也够我们在一般人前装点体面了,送给下人还能换一句主子宽仁呢,你当他不心疼吗?”

淡淡的讥讽从辛氏饱经风霜的眼底流出来:“可是他拿我们没办法。他敢补贴不我们,我们就闹,让他名声扫地。”

“他不但得补贴你,还得扶持你娘,你妹妹。我就要气死他!气死他正好,你当续弦,替他享受荣华富贵。”

冷折月顿时羞红了脸:“父亲,您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做续弦。”

说完,他突然愣住,意识到自己的亲爹也是续弦,连忙衬辛氏变脸之前解释道。

“我跟大嫂嫂向来没有交集,而且她如今地位和从前不同了,府里还有一位皇子呢,就算冷山雁死了,继室的位置也轮不到我。”冷折月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谁知辛氏突然皮笑肉不笑得哼了一声:“你操心皇子做什么,放心吧,你大嫂嫂就算把歌伎扶正,都不会把那皇子扶正的,他啊,半点机会都没有,远不如你机会大。”

冷折月捏着衣裳,他确实跟沈黛末的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会面,也是她维护冷山雁而针对自己,几次气得他胸口疼。

但权势是女人最好的美化剂,再加上沈黛末年轻又好看,自己一家还靠她养着。所以他对沈黛末竟然生不起丝毫恶意,反而只觉得她有一种别样的锋芒魅力。

但他到底维持着破破烂烂的骄傲,不想做继室。

“父亲,没影儿L的事,您别瞎说了。”

“行,我不逼你。”辛氏故意道,说出来的话,却像这刀子一样的风雪,一下下往冷折月脸上刮。

“不过你自己也好生想想,你多大年纪了?被人退了婚,往后怎么找人家?咱们在这儿L人生地不熟,冷山雁刚才那态度,他会给你安排富贵显赫人家吗?顶多给你安排沈黛末的属下嫁了。往后将你们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他手里,哪天不开心了,就把你和你妻主拎过来骂一顿,你还得赔个笑脸,接下来这大几十年的人生,你就过吧!”

冷折月想到以后的日子,跺跺脚,较快速度走了。

而不远处追上来的冷惜文躲在角落里,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他一个人撑着伞,在凛冽的冬雪中慢慢走着。

他不明白冷折月有什么好傲的,好歹他还有辛氏为他谋划,而冷惜文却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在意他的婚事,像个隐形人。

回到房间里,辛氏已经将冷山雁用来羞辱他们的旧衣裳分完了,略微华丽好看点的都被他拿走,只剩下一些灰沉沉色调的衣裳。

这时,冷山雁的下人来送松枝云纹簪,冷惜文还未捂热乎,就被辛氏抢走,他只能忍气吭声。

从前,冷山雁未出嫁的时候,是冷山雁承受了辛氏大部分的刁难。

冷山雁出嫁之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辛氏无处撒火,这股火就泄到了他的身上。

可惜他没有冷山雁那样好命,有一个沈黛末救他于水火,只能继续熬着。

*

冷山雁的父母认亲的消息很快满城的官宦勋贵人家都知道了,贵夫们一听说冷山雁还有亲兄弟,都纷纷派出人过来打探虚实,准备说亲,间接与沈黛末攀上关系。

但当下人们一听说,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之后,热情便瞬间淡了。

一来他们觉得不是冷山雁的亲兄弟,二来这些日子,冷山雁和沈黛末的态度十分冷淡,并没有把冷家拉进圈子里。

人精似的贵夫们瞬间就知道冷山雁对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弟弟们不上心,自然不愿意吃力不讨好。

而冷母和冷若雪,想要靠着沈黛末的关系作威作福?不可能,冷山雁早就给丰家打好了招呼,丰家的女人自然求之不得,替冷山雁死死扼制着她们的咽喉。

甚至不惜与冷母撕破脸,当众说她有贪污的黑历史,不堪大任。

沈黛末乐得顺水推舟,有了一个不任人唯亲的好名声。

破天的富贵权势,只能看不能吃,气得冷母快晕过去,在背后不断咒骂冷山雁是个白眼狼。

辛氏冷嘲热讽,道:“你这好大儿L什么德行,你现在才知道吗?当初不就写信与你断绝母子关系了?也就你还巴巴以为他心里有你这个娘,他是真把自己当泼出去的水了,得了势,好处都是丰家的,半点也不肯漏给你。”

冷母气急败坏:“儿L子到底靠不住。”

辛氏立刻接茬道:“也未必,要是当初嫁给沈黛末的是风儿L或月儿L,定然不会如此,月儿L最孝顺了。”

冷母愣了一下,摆手道:“事已至此,还说这些做什么。他连给月儿L说个好人家都不愿意。”

“不止呢。他啊,还像防外人似的放着我,自打来到璧城,我们就没见过姝儿L和阿琉长什么样子,好像生怕我谋害她们一样,两个宝贝疙瘩藏得死死的,我几次去都被打发了回来。”辛氏阴阳怪气。

一直没吭声的冷惜文忽然说道:“似乎是因为大哥哥生侄女的时候损伤了身体,往后不能再生,所以才格外宝贝她们的原因,并非、并非提防父亲。”

辛氏睨了他一眼,惊喜又狐疑:“你怎么知道他往后不能生了?”

冷惜文缩了缩脖子:“是、那位端容皇子告诉我的。”

“端容皇子……”冷折月的语气有些瞧不起:“说什么是因病才久不出门,其实下人们都说,他是因为得罪了冷山雁才被囚禁的,前阵子因为前方战事的缘故才放出来,是个不得宠的。”

“而且我看冷山雁这个主君过得也没有多顺心,两个侧室都是皇子,整日提心吊胆害怕他们谋害子嗣,这才把两个孩子的院墙垒得高高得,严防死守。”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辛氏忽然笑了起来。

*

沈黛末自拿了太后的懿旨后,就开始了名正言顺的‘清君侧’,借着江北平原的地势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三江汇流的沛水城。

沛水城的守将是老熟人,周桑。

此前周桑从未上过战场,可见师英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周桑曾是新科状元,后因为楚绪的无能,而沦为弃子,举家发配边境。平反回京之后,她的结发夫郎孟氏,又被楚绪侮辱,逼得跳河而死。

沈黛末本以为有这样的坎坷经历在,而且敌我双方差距悬殊,她有十几万军队,而沛水小城只有五千守军,根本无抵抗之力,周桑不过就是个被推出来的炮灰而已。

她劝降周桑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劝降的丰映棠直接被周桑斩杀,头颅就悬挂在城楼之上。

沈黛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颗头颅,好像黑红色的铃铛,随着风一下一下,轻轻地撞击在城墙之上,铃声在她耳膜里轰隆隆地震响。

她头晕目眩,险些从马上跌下,不得不死死地握紧了缰绳。

“大人,这是周桑给您的回信。”乌美从周桑射出的箭簇上拆下信件。

信件内容洋洋洒洒许多字,都在痛骂她背主叛国。

“大人,丰大人她至死没有求饶。”乌美眸光哀戚痛惜。

沈黛末将信纸揉了个稀巴烂,这一刻她几乎已经无法思考。

一个本就千疮百孔的世界被暴虐成性的疯子、任人摆布的傻子统治,民不聊生,百姓活在水火之中,她周桑她明明自己亲身经历过,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

如果帝王之位疯子能坐,傻子能坐,暴君能坐,那她凭什么不能?或许她不能修复这个世界,但至少比她们强。

不平和复仇的怒火席卷她的全身,她勒住缰绳,冲着她身后的十几万将士,声嘶力竭地大喊冲锋。

胜负早就定好,沛水城被沈黛末的愤怒撕碎,周桑被俘。

沈黛末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她,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眼神里尽是复杂的释然。

那一刻,沈黛末什么都明白了。

“我成全你的名。”她微微抬手,没有丝毫犹豫。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