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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雁看着她的脸晃了一下:“对不起,我这就——”

沈黛末摇摇头,一只握成拳状的手从衣服里伸到了他面前。

冷山雁盯着她的拳头。

下一秒,拳头张开,露出掌心几块碎银子。

沈黛末浅浅又温和地冲着他笑:“这是剩下来的钱,都给你。”

“拿一两银子的家用即可,剩下的还是存下来吧,不用都给我。”冷山雁道。

沈黛末摇头,握着他的手腕,将银子都塞到他手里:“我说过,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对你好。”

她才不是什么画大饼的无良老板呢。

“……好。”冷山雁垂眸看着被她握着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末儿,我看那只鸡——”上楼的席氏愣住,沈黛末和冷山雁也愣住。

冷山雁顿时缩回手,背对着席氏,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刚刚被沈黛末握住的手腕肌肤。

沈黛末以为冷山雁是害羞了,立马起身挡到冷山雁面前。

“父亲,您怎么上来了?”

“没什么。”席氏尴尬地笑了笑,突然看到了他们身边的三块上等布料,神色一瞬间复杂起来:“末儿,你带回来的那只鸡,我看了一下,它肚子里有蛋估计还能孵出小鸡来,不如不杀了,先留下来吧。”

沈黛末点点头:“可以啊。”

“……嗯,好。”席氏点了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父亲……您还有事吗?”沈黛末问,言语中有催促的意思。

“没了,那我先下去了。”席氏淡淡道,瞥了眼被沈黛末护在身后的冷山雁,转身下了楼梯。

*

“太爷,怎么样?娘子她同意了吗?”白茶看席氏下了楼,立马上前问道。

席氏神情淡淡:“同意了,留它一条命吧。”

白茶察觉出席氏上楼前后的异常情绪,有些担心地问:“太爷,您怎么不开心?是不是娘子和郎君他们吵架了?”

席氏摇头:“不是。”

白茶捂着胸口:“没吵架就好,嗐,不过想来他们应该也不会吵架。”

席氏看着他:“怎么说?”

白茶道:“因为娘子和郎君感情好啊,娘子又是最最温柔和善的人,他们成婚之后别说红脸吵架了,娘子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郎君说过。郎君才嫁进来那会儿还没分家,他三天两口被胡氏和阮氏刁难,也都是娘子帮郎君出头解围,可以说是呵护至极了。”

“……哦,那末儿确实对他很好。”席氏的脸上看不清情绪:“我还有些困,先回屋了。”

“是。”白茶答应道。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饭,从前一直拉着冷山雁话家常的席氏一反常态地一句话也没说。

吃饭完,将筷子一撂下就借口困了回屋。

“太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间心情就不好了。”厨房里,白茶一边洗碗一边跟冷山雁说。

“我记得父亲今天中午时还好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冷山雁问道。

“像是去了一楼之后,我也问过太爷,他只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困了,可我看着似乎不太简单,公子您是不是哪里惹了太爷生气了?或是忤逆了他?”白茶说道。

冷山雁轻倚着门框:“我倒是没有忤逆他……我猜他应该是生气妻主只给我买了缎子,没有给他买。”

“缎子?”

“娘子是想补偿我之前填出去的嫁妆,所以才买了三匹缎子给我,父亲一上楼,正好看见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估计太爷就是为这事儿生气,虽然太爷喜欢您,觉得您出身好,性格也好,又会持家,但是您太得娘子宠爱,娘子什么事儿都向着您,太爷可能会觉得娘子娶了夫郎忘了父亲……太爷不会生娘子的气,只会将一切都怪在您身上。”白茶叹气:“这些男人都这个样子,视妻主和女儿为天,把妻主身边的小侍当仇人,把女儿身边的男人也当即将反目的仇人,女儿要喜欢女婿,却也不能太喜欢女婿,提防戒备。要是夫妻关系亲密无间,甚至会觉得女婿是狐狸精,抢走了自己养大的女儿,挑唆找事儿,一来一去就成仇了。”

他继续道“不过太爷也还好,没有冲您发火,也没有给您找麻烦。要是胡氏非得把房顶掀翻不可,既然这事儿没闹起来,公子要不就当无事发生?”

冷山雁骨节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席氏和胡氏不同。胡氏忤逆了也就忤逆了,反正妻主不喜欢他,我也不用给他面子,可席氏是妻主的亲爹,还是要去跟他认个错。”

“啊?”白茶惊讶:“公子你认什么错?是娘子愿意给你买的啊。是席氏自己小心眼,连女婿的醋都吃好不好,您还要去跟他道歉?那您不憋屈死了。”

冷山雁藏着危险的眸子半眯着:“不过动两下嘴皮子而已,又不损伤利益,我不在意。”

他活了两辈子,为了在顾太爷手下讨生活,什么样的话都说过,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白茶还是不解:“娘子那么喜欢您,您只要继续笼络住她的心就好了,管他做什么呢?说白了,席氏一个小侍又被发卖过,您愿意给他这个体面他才有体面,要是他这个样子,这个体面咱们不给他了又怎么样?”

冷山雁双手环于胸前,修长的手指在臂间轻点。

平心而论,他从来不觉得席氏对他而言是个威胁或对手,甚至连胡氏的危险性都不如。他给予席氏的一切尊重都是看在沈黛末的面子上,但凡换一个人,他连半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可他是沈黛末生父这一点,就足以拿捏住他,或者说,他主动被拿捏。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席氏心情不好,这种情绪终归会被沈黛末发现,并影响到她。

晚上,冷山雁捧着一匹绢布和一匹雪白色的缎子走进了席氏的房间。

席氏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冷山雁坐在床边,脸上端着公式化的笑容:“父亲这么早就休息了?不看看妻主特意为您买的料子吗?”

背对着他的席氏动了动,转过身,看了眼料子说道:“这不是末儿给你买的吗?”

冷山雁笑道:“怎么可能呢,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妻主单独给我买料子。是妻主她一心惦记着您,想给你做体面的衣裳,只是她第一次买缎子,拿不准好坏,担心店老板诓骗了她,所以才拿到一楼让我辨别一下。”

席氏眼神变了变。

冷山雁继续道:“不过拖您的福,她在给您买料子的时候顺手就给我也买了一匹,我和妻主成婚以来,这还是妻主第一次给我买料子呢。”

他一番吹捧,直接将席氏的心给捧了上去,从床上坐起来,反而安慰起冷山雁来:“瞧你说的,末儿对你还是很上心的。”

冷山雁勾出极淡的笑:“妻主是待我好,我心里很感激。父亲快起来试试,让我想想这两匹料子给您做点什么好?”

席氏也不生气了,跟着冷山雁一起讨论这几块料子。

夜深时,冷山雁才举着油灯上了楼。

沈黛末已经脱衣服上床了,看见冷山雁回来,她问道:“怎么去父亲那儿那么久?”

“跟父亲多聊了会儿衣裳的事情。”冷山雁走到床边,放下油灯,开始换衣裳。

原本以前他换衣服的时候,都是吹灭了油灯再抹黑去换衣裳,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并没将油灯吹灭,而是将灯放在了床边,自己走到衣架前,脱下了衣裳。

油灯灯光映着他的影子,宽大的墨色衣袍脱下,露出雪白的里衫,他的身材被完美无疑地展现了出来,玉带约束的窄细腰身,脊背薄而挺拔却不显得瘦弱,双腿遒长有力。灯火将他的肌肤照的如极品的薄胎白瓷器,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眉骨都被染上暖红的微光,仅仅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侧颜,就已美得绝色。

没一会儿,他换好衣裳上了床,躺在她的身侧,肩膀轻轻挨着她,睡觉的里衣本就单薄,领口更是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锁骨隐约可见。

沈黛末:不敢看,不敢看,眼珠子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瞥,只敢盯着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