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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叶怀睿顿时来了精神:

【你快说说看!】

“我打个比方啊……”

叶怀睿说道,“比如我冒用马……”

他本来想说马○腾,随即想到82年时,马○腾都还没出人头地到人尽皆知呢,于是速度百度了一下,换了个70年代的金城实业家。

“比如我冒用陈××的身份去招摇撞骗,骗了一大笔钱,案发后警方找到陈××,并确认了他跟诈骗案毫无关系……但警方能做到的,只是确认陈××是无辜的而已。”

叶怀睿顿了顿:

“他们仍然不知道我是谁,也无法从陈××那儿得到任何线索。”

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说的重点:

“因为我不认识陈××,而陈××也不认识我,我们的交际圈毫无交集,警察就无法将陈××当做突破口……”

【我懂了!】

殷嘉茗已然理解了叶怀睿的意思:

【如果他只是冒用我的身份,即便司徒英雄被抓了,最多也只能证实X不是我罢了,X本人的身份却不会因此暴露!】

“是的。”

叶怀睿说道:

“X对’冒充成你‘这件事实在太过执着了。”

接下来,二人合计了一下X在逃亡计划失败了之后干过的事。

他很可能杀了跟犯罪计划有关的安保经理戴俊峰,然后给殷嘉茗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出逃,最后,还杀死了司机司徒英雄。

若非X对让殷嘉茗背锅这件事有着什么超乎寻常的执念的话,那么更大的可能,就是他绝不能让警察知道殷嘉茗不是凶手——因为那样,警察很可能顺藤摸瓜,将怀疑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或者二者兼有之呢?”

叶怀睿笑道,语带调侃:

“比方说X是你的仇人,所以既执着地想要嫁祸给你,又生怕警察通过你查到他。”

【我×,听着还挺合理嘛!】

殷嘉茗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又或者我背锅了他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毕竟我再怎么着也是一间酒店的经理,手下管着几百号员工,就算没入家谱,好歹也是某大老板的儿子,多少可以分到点东西……这么看来,想我死的人搞不好还挺多的呢!】

“你还自豪了你!”

若是人在眼前,叶怀睿觉得自己说不准会像对待损友二明那样,抬肘就在他腰眼上来一下。

“那么你仔细想想,在你的人脉圈里,有谁外形像你,又恨你,还生怕你背不牢这口黑锅,让警方转而注意到他的?”

殷嘉茗竟然煞有介事地琢磨了起来。

【首先排除翠花和阿虎。】

半晌后,殷少爷说道:

【翠花你见过了,也就一米七的个头,跟我差得远了,就算在鞋底垫胶板也装不出我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来。】

他顿了顿:

【阿虎身高也不够,而且长得太扎眼了,脸上那么大一块红色胎记,比我还出名,除非他永远纸袋套头,不然一露脸就穿帮……】

接着殷嘉茗又快速排除了几个亲信小弟,最后得出了“其实我人缘还可以嘛”这么一个神奇的结论。

“……行吧,你慢慢想。”

叶怀睿眼看着窗外大雨渐歇,知道今天的对话差不多要结束了。

“总之,我会想办法,尽快证实那具白骨尸到底是不是司徒英雄的。”

他在心里悄悄补充了一句:不保证一定能成功就是了。

“至于你,还是那句话。”

叶怀睿就生怕殷少爷耐不住寂寞,搞出什么会把自己玩死的骚操作来,于是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千万、千万、千万当心,注意隐蔽,绝对不能擅自外出,知道了吗?”

2021年8月5日,星期四,早上九点四十五分。

金城城南的某社会房屋区。

“406室。”

黄警官和他的搭档站在406室的房门前,仔细确认了一下门牌号码,“是这间没错了。”

二人的身后跟着叶怀睿和欧阳婷婷。

黄警官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一个年约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来开了门。

“罗太太,我们的同事先前给你打过电话了。”

众人亮出证件,向中年女人说道:

“我们是来向令堂询问有关司徒英雄的情况的。”

被称为“罗太太”的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了混杂了愁苦、为难和嫌弃情绪的复杂表情,低声嘟囔了一句,才开门把四人放进了自己屋里。

社会房屋的内部空间本就不大,客厅一下坐了四个客人,就更显逼仄了。

“我去叫我妈出来。”

罗太太转身进了屋,片刻之后,搀着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慢吞吞地回到了客厅。

“这就是我妈,司徒丹妮。”

罗太太扶着老人坐到沙发上,自己拉过一把折叠椅,坐到老人旁边,硬邦邦地说道:

“各位阿sir,有什么事就问吧。”

这位名叫司徒丹妮的老人,今年76岁,是司徒英雄的妹妹。

当年金城大劫案发生时,这位老人已然结婚生子,儿子女儿都十多岁了。

案子闹得极大,到处都是殷嘉茗和司徒英雄的通缉令,人人都在聊大兴银行福寿支行和那丢失了的“北冰洋之泪”,司徒丹妮一家自然也得知了大舅子竟然闯下如此弥天大祸的消息。

好在当年信息不发达,也不兴人肉这回事,而且因为司徒英雄沉迷赌博,欠债累累,妹妹不堪其扰,两家已经断交很长时间了,所以知道他们是亲戚的人不算很多,也不至于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或是觊觎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失窃珠宝”。

但饶是如此,司徒丹妮家的门槛依然快要被金城警方生生踏平。

罗太太到现在仍然记得,劫案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警察几乎日日上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重复同样几句话——司徒英雄有没有跟你们联系?你们知不知道司徒英雄在哪里?他有没有给过你们什么东西?有任何线索必须马上通知我们。

他们一家不胜其扰,老爸的升迁外调告吹,哥哥的升学考试失利,家里日日愁云惨淡,父母每天都因为这件事吵架,最后更是以夫妻离婚、兄妹分别告终。

可以说,是那场大劫案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但不管是抢劫杀人还是珠宝失窃,一切的一切,从头到尾分明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事实上,罗太太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舅父“司徒英雄”这个名字的。

没想到都快四十年了,警察还会像当年那样忽然上门,因那个灾星来找他们家麻烦。

“先声明啊,阿sir!”

罗太太愤愤然补充道:

“我们一家子可都是守法公民来着!要是你们想问82年那件事,咱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别急,罗太太。”

黄警官好脾气地笑了笑,又看向表情颇为忐忑的老人,“我们确实是因为司徒英雄的事来找你们的。不过不是要问三十九年前的旧案,而是……”

他略一停顿,才缓缓地说道:

“我们不久前刚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怀疑,有可能就是司徒英雄。”

“什么!!?”

司徒丹妮和罗太太两人一同惊叫了起来,“你们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死了!?”

黄警官和他的搭档当警察的年头都不短了,早练出了一双通过表情洞察人心的火眼金睛,二人是真吃惊还是假诧异,警官们一眼就能看穿。

现在从两人的神情来看,司徒丹妮和罗太太是当真对司徒英雄的死一无所知的。

“这……这……”

老人看了看女儿,又去看黄警官,声音微颤:

“我哥他、他真的死了?”

罗太太也急不可耐地插嘴:

“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黄警官告诉他们司徒英雄的死讯时,特地留了个心眼,没有说时间,两人便很自然地以为,司徒英雄逃了快四十年,终于老病而亡,死后才被警方找到,现在来找他们求证来了。

“他死了有段时间了。”

黄警官答道:“我们现在还不能确认死者是不是司徒英雄本人,所以想请二位协助调查。”

“原、原来是这样。”

司徒丹妮摸了摸胸口,也不知是为亲哥的死感到难过,还是为负累终于消失而如释重负。

“那……我们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罗太太也点了点头,一直冷若冰霜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了下来,好似心头大石终于落地了一般。

黄警官看向叶怀睿:

“叶法医,你来问吧。”

抓犯人问口供是他的专长,但换成个体识别方面的技术问题,则还是让专业人士出场比较好。

叶怀睿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名片递给罗太太,简单地自我介绍之后,直切正题。

“首先,二位还记得司徒英雄有多高吗?他失踪时是胖还是瘦?体重是多少,能估计吗?”

叶怀睿开口就是标准到起码可以考到二甲的普通话,长得又俊美文雅,罗太太足足盯着他的脸愣怔了有好几秒,才切换成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试图回答对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