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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坚持要参与其中,他是否会取消婚约,她并十分不确定。

再紧急去找一个结婚对象也不是不行,只是她现在不良于行,出门都不方便。

程音不想承认,她沉吟着不开口?,是因为舍不得与他的婚约。

哪怕只是形式上的,也算一种得偿所愿。

季辞见?她面露迟疑,猜测她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

“怎么了?有什么想要的,”他笑道,“只要不违法,三哥都可以去办。”

程音无语,她在他心目中是什么不法分子吗……

她心一横,说了自己的打?算。

果然?季辞收敛了笑意,他将程音的轮椅调转方向,推进了书房:“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他从电脑中调取了一些刚收到的资料。

上次季辞帮她扑灭网络流言,程音已经?惊讶了一回,他居然?有一整套的舆论控制班底,这次给她看的内容更?是非同小?可。

都不是从官方渠道可以轻易获得的信息。

包括曹平江早年的论文抄袭、在职期间的以权谋私,极其详尽,甚至有他老婆在学院报销停车费的凭证。

“这些证据,提交给学术廉洁委员会和纪律检查委员会,”季辞提示,“先停职审查,再移交司法。”

“没有性骚扰相关的罪证?”程音往后?翻。

确实没有,老狐狸很小?心,只能找到一些他与不同女性进出酒店的监控片段,并不能证明什么。

不过其中一张视频截图让程音停下?了鼠标,她将截图放大。

竟是周跃跃?

程音还真不知道,她与曹平江如此过从甚密,要是没记错,周甚至没选过曹的任何一门课。

“这个姓周的女人,你跟她结过仇?”季辞忽然?问。

程音不知季辞为何有此一问,其实她也有类似的疑惑——宿舍里的那些小?摩擦在她看来不算什么,但周每次跟人提起她,都仿佛恨之入骨。

从她留级到这一届,换班换宿舍遇到周跃跃第一天,就感觉到了很大的敌意。

“已经?基本查明,炮制那份虚假聊天记录的就是周,录音资料是她男朋友找人偷录的,他与那天督导组的记录员曾是学工部的同事。”季辞道,“起诉材料已经?在准备了,到时?候我找代理人替你出庭。”

“自己出庭也行,我已熟练掌握了轮椅的使用方法。”程音道。

“不想让你再听到、看到这份材料里的任何一个字,”季辞冷道,“周跃跃的保研资格也有疑点,她和曹平江之间,钱色交易至少占了一样,足够叫她一同身败名裂了。”

程音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三哥护犊子的样子好凶。

两人正聊,又有新的邮件进入,附件是.mov格式的视频,季辞随手点开。

一阵荡漾销魂的不可言说之声,在书房中赫然?响起。

季辞下?意识的反应又是去挡程音的眼睛,仿佛她还是个未成年,另一只手紧急去关视频,不知为何却遭遇了播放器卡死,怎么也关不掉。

于是程音就靠在他的胸口?,听了足足一分钟的活春宫。

如果不是这个蒙眼环抱的姿势……可能氛围也不会如此荒糜,她当然?是面红耳赤的,抱着她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心跳急促如同鼓擂。

最?终他长按开关强制闭机,才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

“曹平江,周跃跃和她男朋友,还有一个女生没听出来,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人。”程音对着黑掉的屏幕,尽量镇定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怕季辞误会,她又补充:“我听力比较好。”

他的回答也很镇定:“知知真厉害。”

对话简直无法进行,好在这时?忽有电话呼入,季辞接通,是飞马的调查员。

他开通免提,好让程音一起听。

“哥,视频厉害不,其中一个男的偷录的。要不要帮你们找个平台发布,让这几?个都出出名?”

季辞未答,依他的性子,送他们一场全平台发布多点曝光,都是这帮人应得的报应。

但他把决定权留给了程音。

“能形成很大的舆论爆点,贵校会立刻处理回应。”他只给出了这个意见?。

程音当然?也知道。

她却摇了摇头:“不公开。”

“提交纪检,他们也会立刻处理回应,”她分析,“至于舆论……视频里有其他无关的人。”

“就算是周跃跃,也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被报复,对女性进行□□羞辱,我岂不是跟她成了同一种人?”

“偷偷录下?这个视频的人,才真正该死。”

“我还是想要真人实名举报曹平江,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受害者当然?可以选择沉默,但如果她们选择大声抗议,就是勇敢的,了不起的,会让更?多的人有勇气站出来说话。三哥,我想加入其中。”

“我希望获得你的同意。”

程音抬头看着季辞,她说这些话时?神态平静,态度却很坚决。

她自幼如此,凡是决定了要做的事,再没有什么能够将她阻止。她去往的方向,一定向着光,亮着光,远远将他照耀,温暖而堂皇。

照见?他的偏隘与冷寂,照见?他身后?那个色深而重的阴影——如果不是她将他从路边捡走,他不知自己会从那个人生的岔路口?,走向怎样绝望的深渊。

那天晚上,暗无天日的暴风雪中,她是世间唯一的光。

羲和。他的神女羲和。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再次看到了她笑着奔赴光明的样子。

季辞站在程音的身后?,沉默地将她注视,丝绒窗帘悄然?垂地,将他笼罩在天光照不到的暗影之中。

世人皆道他高岭之花,温文尔雅,其实一切不过皮相。

他心思深沉,性格偏执,极善于谋划与猎取。折多山高寒缺氧,却有狼群终年出没,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陪伴。

他的寡言、凶狠与善谋,都从观察狼群中习得。

凡是被藏狼盯上的目标,绝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除非有什么理由,让狼主动?放弃。

克制,季辞告诫自己,别惊扰她,要多加克制。

一点点,千万别贪心,只汲取一点点,这世间独属于他的光明。

程音说完那些话,心中忐忑的感觉已经?完全消散。

是程敏华跟她说的吧:人这一辈子,必须做正确的事,才能吃得好,睡得香。哪怕一时?间招至了厄运,那也是堂堂正正活着,抬着头做人,这种活法才漂亮。

她生平最?爱漂亮,脸和姿态都要最?漂亮。

让她困惑的,是季辞当下?的反应。

他并没有生气,或者训斥,或者如她想象中进行劝说……而是用一种非常奇特的,几?乎让她有点羞涩的眼神将她望着。

如此热烈,又如此压抑。

“怎么了,三哥?”她问。

季辞没有回答。

他俯身,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在与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靠在书房阔大的飘窗上,被厚重的窗帘所包裹。

此时?他暂时?地移出了阴影,傍晚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的肩头,是泛着珠光的暮山紫。

被程音错愕的神情逗笑,季辞将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

“我想吻你,可以吗?”他温柔地问。

随即他低头,不那么温柔地,甚至有些迫切地吻住她因为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如同渴水之人跋涉千里,终于找到了他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