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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的这一个多月,国内的抗争以及外交上都算挺成功的。

顾维钧不签字的决定非常灵性。

日本代表团的牧野伸显当时就担忧地表示:“世人不察,以为在巴黎的中国代表,为血气所驱使,为功名所激发,致有此等行动。而我观察并非如此,我深信此种感情早已浸润于中国一般国民,酝酿数年之久,一触即发,巴黎和会不过其表现之机会……我国或因中国问题而陷入意外之困境,未可知也。”

这个小鬼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五四的作用之大不用过多叙述,单单一个近代转入现代的就足够彰显地位。

当然这是站在了上帝视角,要是从当下着眼,最现实的表现可能就是加速了北洋内部的裂变,尤其是皖系和直系的分裂。

五四可以说直接引发了后续的直皖战争,亲日的段祺瑞一派渐渐没落。

段祺瑞估计对此相当无语,自己在成为“共和英雄”后,又对德宣战,并成为胜利国。去年一战刚结束,没开和会时,段祺瑞志还得意满地以总司令身份检阅军队,接受群众和各国使节的检阅,人群中喊出了“段祺瑞万岁”的口号。

但他刚坐上云霄,还没缓过神,就又再次摔到地上。

什么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段现在心里真是明明白白。

两人做的当然还是春秋大梦。

曹汝霖扳起手指头算了算:“1858年瑷珲条约、1860年北京条约和1881年伊犁条约,被割去了大片土地,若能收回,现在的小事何足挂齿!”

段祺瑞说:“这场学生和工人的运动简直就像一场别有用心的阴谋。那些学生还说什么中国要亡?开玩笑!现在咱们可是战胜国,再怎么都比民国四年日本提出“二十一条”时要好!简直不辨是非!”

苏俄只是画了一张不切实际的大饼而已。

段祺瑞说:“宣言上就是这么写的。”

曹汝霖也听得心旌神摇:“希望他们不要食言,那样我们就能翻身了!”

段祺瑞说:“好在北边的苏俄发了声明,要废除以往签下的不平等条约。”

曹汝霖已经认命了:“现在各界已经对我们不信任,局面稍不留神就会不可控,总理以后多加小心。”

曹汝霖是干过外交的,于是问:“有没有书面上的文件?”

曹汝霖讶道:“全部废除?”

俄国是占据咱们领土最多的,要是从他们手里收回,估计段祺瑞的功劳比“四造共和”都要大得多。

曹汝霖感觉不可思议:“现在他们处境艰难,不会是空头支票吧?他们与德国的条约便被作废。”

对于大总统徐世昌迫于压力罢免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三人,他也很生气。

曹汝霖说:“密约被报出来,你我无能为力。”

“如此优厚的条件!”曹汝霖不得不震惊,但还是谨慎问道,“真的是一切不平等条约?”

段祺瑞说:“现在他们面对各国干涉军,自身难保,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不争一下太可惜。”

段祺瑞点头说:“所以你我要振作精神,即便失去区区胶东,但能拿回远大于胶东之土地,何止功大于过,简直是拓土开疆。”

段祺瑞说:“苏俄负责对东亚外交的一个叫做加拉罕的官员发了苏俄的宣言,宣言声称,“废除帝俄与中国、日本、协约国签订的一切秘密条约,放弃以前夺取中国的一切土地和中国境内的一切俄国租界;并将沙俄政府和俄国资本家阶级从中国夺得的一切,都无偿地永久归还中方,废除帝俄在中国的领事裁判权和租界,放弃庚子赔款的俄国部分,放弃帝俄在中东铁路方面的一切特权。””

段祺瑞继续说:“那位叫列宁的领袖,早在多年前就说过,“四亿落后的中国人争得了自由,觉醒了起来,参加了政治生活。地球上四分之一的人口已经从酣睡中清醒,走向光明、运动和斗争。我们的党派主张,必须废除与中国不平等条约,待革命取得成功,把沙皇侵占的领土,尽快归还给中国!””

苏俄后来又发了两个宣言,第二次的宣言相比第一次,把有关中东铁路无偿归还的条款变为了愿意展开谈判。

段祺瑞专门跑去安抚曹汝霖,气呼呼地说:“润田(曹汝霖字),我没想到大总统如此不负责任!你为我冒天下大不韪,借到日债,该是大英雄。徐大总统过河拆桥,以后还有人愿意给他出力?”

第三次宣言则删去了1919年第一次对华宣言中无偿归还中东铁路及其附属产业的一段文字,并照会北洋政府外交部,要求北洋政府以其修改后的文本为准。

而且他们还解释了解释,所谓要废除的条约,是1896年以后沙俄与中国签署的不平等条约,其中包括侵占的大约为1400平方公里土地。主要是1896年条约、1901年北京协议及1907年至1916年与日本签订的一切协定。

但1896年以前的那几个条约才是大头,占了100多万平方公里!

第三次宣言时,苏俄已经基本肃清白军,打赢内战,站稳了脚跟。

那时候,呵呵,1896年以后的都直接反悔了。

此前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

反正这就是国际政治。

对苏俄有利的条约,他们一个没废除;对苏俄不利的条约,比如与法国的大量借款、对德《布列斯特条约》则全部作废。

但这时的皖系,肯定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救命稻草。

曹汝霖又说:“李谕在学界和工商界都有强大影响力,总理可以派一名心腹去他那里探探口风。”

段祺瑞点头说:“确应如此。”

——

东厂胡同。

徐树铮敲响了李谕家的大门。

“徐将军怎么穿了便装?”李谕问。

徐树铮呵呵笑道:“穿戎装太过招摇。”

李谕让王伯端上茶,然后问:“徐将军所来何事?”

徐树铮说:“我这人不擅长绕圈子,今天来,是段总理让我问问,学生和工商界还有没有什么……什么不满的意见。”

李谕笑道:“我可代表不了学生和工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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