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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九月,东北大地层林尽染,山色绘就一幅美丽画卷,由北至南渐次展开。崔哈河地面,不同于后世因工业革命而林立的工厂,十四世纪末的此地还是一片未被人开发的原始森林,山峦叠嶂。

在这秋意浓厚的时节,原始森林落叶纷纷,金色的叶子,悄无声息的凋落,在空中划出曼妙的舞姿,地上金黄一片……

“漱漱”

忽的,落叶被踩碎的声音传出,不止一道。

细细看去,在这河谷之中,一支队伍正在沿着河流向北,足有近千人。

他们没有展露旗帜,只是所有人都穿着棉花填充的红胖袄,外套着胸甲,身旁陪伴一到两匹马。

高大健壮的马匹被他们卸下马鞍,减轻负重,矮壮的马匹被他们挂上许多货物,阳光洒来,明晃晃一片。

一套套明甲被挽马驮在马背上,除此之外还有一袋袋粮食和战马的马鞍。

“这地方倒是凉快了,再过半个月,估计就要开始入冬了。”

队伍之中,呼吸着凉爽清新空气的朱高煦忍不住感叹,他牵着赤驩与兵马并步步行,一路自然奇景相伴左右。

放眼望去,山林秋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层次丰富,漫山遍野,蔚为壮观,与潺潺溪水相互衬托,形成一幅幅绝美的秋景图。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早已不复早秋那浓厚的黄色,只剩无数光秃秃的树木。

抬头看向通透的蓝天,湛蓝如洗,辽阔高远……

“唳!”

苍鹰嘶鸣,将朱高煦的思绪拉回眼前,几许清冷的风从山那面吹来,让他忍不住感叹这个时代的冬季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差不多还有两天路程。”

傅让拿着一张地图走上前来,指着一个位置给朱高煦看。

朱高煦看了看位置,再看了看天色,随后蹲下摸了摸地上的枯叶:“这两日应该不会下雨雪,正好适合我们突袭。”

傅让点头附和,但这时亦失哈和张纯却走来作揖:

“殿下,兄弟们三日未开灶,一直在吃鱼干和肉干,要不要今晚开灶,反正还有一百二十里,那老奴应该察觉不到。”

“不行!”傅让想要拒绝,但朱高煦却抬手制止,并进而询问张纯:

“兄弟们都会挖无烟灶了吗?”

“都会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找殿下。”张纯频频点头,傅让听后却一脸疑惑:“无烟灶?”

“前几日我教授兄弟们的一种挖灶法,这种灶法很适合军队,不会暴露太多烟雾,你放心。”

朱高煦对傅让解释着,随后示意张纯安排大军准备挖掘无烟灶。

得了他的准许,张纯和亦失哈开始准备。

这次负责突袭的一千兵卒都接受过朱高煦的无烟灶训练,不仅有无烟灶训练,还有后世军队之中传承下来的许多训练。

前世朱高煦服役的地方山路崎岖,山高林密,日常训练就是巡边,野战炊事车上不去的地方,朱高煦他们就被要求用无烟灶的办法自给自足,这些东西,也都被朱高煦交给了渤海军的兄弟。

在他的注视下,渤海军的二十来个兄弟开始在林中清扫枯枝树叶,然后开始选址挖掘无烟灶。

无烟灶要求苛刻,必须要隐蔽通风,不通风到处都是烟。

挖掘时,得挖好主烟道和分烟道。

主烟道为一到两个,分烟道越多越长越分散越好,最好用湿树枝,草皮盖住。

正常是先挖一个二尺有余见方深约二尺左右的大坑,旁边再挖一个小坑。

这个大坑要尽量让使用者能方便向旁边小坑中添加柴火等燃料。

在距这个坑一尺左右的地方再挖一个小一点的坑,然后从底部将两洞贯穿,把所有挖出的土堆在第一个洞口周围,拍实,防止火光外泄。

在第二个洞口上方向后延伸挖至少三道烟道,每道大约半尺深,要一丈左右长,然后把锅按放在第二个洞口并用土把边填死,在烟道上方用树枝,麦秆之类的东西盖起来,上面盖上土。

按照锅边密远而疏的方法将烟道隐蔽好,将引火物从一号坑底放入第二个坑内。

在兵卒们制作无烟灶的时候,朱高煦前后来回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让他们点火做饭。

不多时,十口大锅被摆上无烟灶,柴火被点燃后,兵卒们前往河谷取水倒入锅中,开始将随身携带的蒸笼放入锅中,而后铺上白布和军粮米。

只是一字时,经过多次晒干压缩的军粮米就已经膨胀为原本的模样。

朱高煦伸出手尝了一口,尽管这米饭因为多次晒干压缩而变得毫无米味,但行军打仗也不能要求太多。

“做菜吧。”他转头吩咐,张纯也开始来回跑着通知。

一锅锅蒸米水杯倒入晒干的野果和蔬菜,每个锅放入一块一尺长的醋布,一两豆油和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盐晶,以及随身携带的小鱼干。

伴随着锅铲来回翻动,同样不到一刻钟,这一锅水煮菜便做好了。

尽管制作方法简单粗暴,味道不是那么好,但对于行军多日一直吃肉干、面饼的朱高煦他们来说,这一顿饭完全可以抚平这几日行军路上的委屈。

每个人用随身携带的碗筷以小旗为单位上前盛饭,每碗米饭汤菜加起来差不多是一斤半。

这对于每日行军超过六十里的众人来说,已经算是极为丰盛的晚饭了。

哪怕有些人消耗大没吃饱,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朱高煦陪着众人吃完这一顿热饭,并在所有人吃完后命人将烟道上的树枝撤回放入灶坑里,带头与兵卒们将灶坑的旁边的土填回踩实,把烟道填平,再从旁边找些新土或是植被恢复其原有地貌。

经过如此一番操作,基本看不出原来的痕迹,而他们也在休息一刻钟后开始了赶路。

在没有雾霾和工业污染的这个时代,哪怕到了夜晚,天空之上悬挂的月亮也足够为队伍照亮前路。

夜盲症普遍不存在渤海军中,毕竟朱高煦在吃喝上很下本钱。

在这样昼伏夜出的赶路下,九月初五的黄昏,朱高煦他们便看到了松花江,以及矗立在松花江对岸的卜颜寨堡。

“三里左右,他们在南岸有哨所,我们若是从这里出去,哪怕是夜晚也会被发现。”

黄昏之下,朱高煦带着傅让和二十余人来到了松花江南岸的山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卜颜寨堡地形。

卜颜寨堡在松花江北,西阳哈虽然没有足够的哨骑,但他在松花江南部和卜颜寨堡三里左右的位置都布置了哨所。

这些哨所是用石砌的,没有上去的门,人想要上去只能通过吊篮被吊上去。

傅让带他来的这处山岭距离他们现在扎营的地方有五里地,距离松花江二里左右。

这个时代的松花江还没有冲出如后世那般多的浅滩,因此河道要更宽,朱高煦估算了一下,卜颜寨堡这一段恐怕不下二里。

“得换个地方渡江”朱高煦看向一旁的傅让,傅让也颔首道:

“先前探出来的路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我不确定西阳哈有没有驻扎新的哨堡,刚才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看了,只要先前探得的两条水路之中有一条没有哨所,我们就能在明天渡江,后天突袭西阳哈这老奴。”

“好……”听傅让这么说,朱高煦弓着身子带人离开,只留下了十几个人跟在傅让身边,观察西阳哈动向。

伴随着太阳没入山中,卜颜寨堡点燃了许多篝火,而朱高煦也带人回到了驻扎的山坳之中。

他们备了足够的鹿皮筏子,只要吹起来就能护送他们渡江而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战争在即,许多未曾出过南京城打仗的江南兵卒都有些沉默,朱高煦见状带着亦失哈上去,一一对他们进行开导。

过了许久,他们稍微安定了些,朱高煦自己也找了一个土坳坐了进去,等待着傅让的消息。

深夜的秋风吹着众人,好在身上的毡子能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温暖。

相较于他们,卜颜寨堡内的西阳哈则是载歌载舞。

木寨堡内的石堡之中,几十个少女挽着手,表情僵硬的歌唱。

篝火堆旁,西阳哈这个兀也吾之地的主人则是带着自己的妻妾载歌载舞,他们在庆祝这一年的秋收。

得益于今年松花江没有泛滥,卜颜寨堡收获了六千多石粮食,这些粮食加上先前他们从归顺吉林城那些部落抢来的粮食,足以支撑他们渡过这一个冬季。

西阳哈十分高兴的跳舞,但他的其中一个儿子却走上了前来,似乎有话要说。

见状,西阳哈退出了篝火舞中,走出来后用麻布擦了擦他那肥胖身体上的各处汗水。

“阿玛,六城那边传来了消息,南边的吉林城准备舟船运粮去了六城之地,还在每一个城外的渡口都搭建了属于他们自己船只的渡口。”

“阿玛,你说他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舒尔哈,不用担心。”西阳哈将带着自己汗水的麻布丢给了一个被俘虏的其它部落女人身上,看着那女人收拾的模样,脸上挂上扭曲的笑容。

“粮食已经收割完了,你大哥他们已经带人去了忽喇温城,我们过几日也要出发了,等吉林城的那个娃娃来,我早就走了。”

西阳哈抓住了那女奴的衣服,把她拉扯到怀里,伸出手一阵探索,脸上扭曲着:

“这些汉人每次都是沿着松花江来攻打我们,但他们不知道越往下游走,结冰的地方就越多。”

“这次和之前一样,他们还没出发我们就已经走了。”

不等话说完,西阳哈就急不可耐的抱着那女奴往不远处的石屋走去。

只是西阳哈不知道的是,在他准备运动的时候,渤海军也开始了运动。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傅让先前探查出来的路并没有任何卜颜寨堡的哨骑。

得知这个消息,朱高煦与傅让安排兵卒们简单吃了一锅冷饭,随后便绕道出发,准备从卜颜寨堡下游十里外的一处浅滩渡江。

伴随着命令下达,一千人马当即往下游转移,并在林中劈砍了许多小树,用麻绳和榫头将这些小树固定成木排,随后顶着刺骨的江风将鹿皮囊吹起来,严丝合缝的与木排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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