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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四十,梁弋周从浅眠中骤然惊醒。最近安眠药已经不太管用了。

宿州前一夜刚下过雨,拉开窗帘,淅沥的雨断断续续地下。他前额里像是被什么拉扯着,隐隐约约的疼。酒店三楼有二十四小时健身房,他干脆下去跑步,正对着一面玻璃窗,夏末的绿意枝条延到了窗外。

“hello 帅哥,你也喜欢健身,看你这么早来三天了。”

从力量区过来了个肌肉男,他用审视的眼光感兴趣地打量着梁弋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健身房——”

梁弋周运动耳机都没摘,甩了俩字。

“没有。”

肌肉小哥忙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推销的,我们这儿也缺岗位,薪资很丰厚,提成也很可观。”

“没空啊,工作太忙。”

梁弋周跑了快四十分钟,此时才抬手把速度调下来。

对方刨根问底:“这样啊,您本职工作是做什么的?”

“深夜工作,服务客户。”

梁弋周下了跑步机,随手拿下毛巾擦了把汗湿的黑发,笑了笑:“最近客户还跑了,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小哥一幅噎到的表情,他不想刻板印象的,长成这样的还真吃富婆软饭啊。

“……打扰了。”

梁弋周的笑容很快消失,去冲凉前又接到了一通公事电话,是徐渊带的人:“梁总,徐总估计才睡不久,我就想着先找您了,众洺这个事比较急,回购的方案……要不再考虑一下?”

他撑着洗手台,用指腹压了压眼窝,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挺好奇的,你俩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啊?当在摊位上买土豆呢,考虑什么?去年图星那帮债权人还没让你吃够教训吗?行了先闭嘴吧,我头已经很疼了,把他们最近三个季度财报发过来,下午开会。”

头顶花洒的热水冲刷而下,梁弋周闭上眼,短暂地放空大脑。

他的睡眠一向固定,五六个小时就够充满电。

但那日之后,生物钟就乱掉了。

那天,他六点半起来,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一摸身旁已经空掉,瞬间清醒。只有床头柜上留下的纸条,梁弋周冲到客厅和浴室,哪还有人半个身影。浴室的地砖甚至还残留着水渍,那是两小时前的战果。

他以最快的速度给人打了电话,喜提拉黑。

梁弋周坐回书房椅子上,点开她的微信对话框,飞快干了五六百字,阴沉着脸,手指都要飞起来,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崔钰我活了三十年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更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真有意思啊把我当你小玩具使呢其他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先跑了还玩拉黑这一套幼不幼稚多大了你——】

……

发出后,收获一条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梁弋周把手机扔了出去。

靠。

崔钰是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骨子里长着无数逆刺,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发疯的人。

比泥鳅更滑溜,比鹰隼更锐利。

她做的决定,也很少回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本来以为她有回头的意思了。

本来——

那一刻,他在气得头昏眼花之际,真的第二十一次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再跟崔钰这种人打交道了,太痛苦了。

第二天在朋友圈刷到周茉发的内容,梁弋周冷笑一声,直接把周茉拉黑了。

周茉自打跟崔钰混在一起,总看他不顺眼。

故意让他看,跟别人相亲是吧?

去呗。

他需要全身心投入工作。钱,有什么比这个还稳固的东西吗?

梁弋周洗完澡出来,看着镜子里的人,眉头蹙得死紧。

很无语。

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少孽,给他摊上了崔钰?

这次敢睡了就跑全线拉黑,侮辱他到这种地步,再上赶着,就不是一般的犯贱了。

……

从宿州出差回去,又过了忙成陀螺的一周,梁弋周打算休息一天,结果徐渊把他叫出来吃饭,还有陆家姐弟一起,在一家台州菜餐厅。

陆蕴负责点菜,她速度很快地结束战斗,好奇地向安静的男人发问。

“梁总,最近走深沉路线啊?你是不是打算收心组建家庭了?顾亦跟我说,他家准备安排一下你跟他妹的见面,最近他烦得很,正准备搜集你的黑料呢。”

“对,年底结婚,记得来吃喜酒。”

梁弋周随口道,骨节分明的手腕今天空空如也。

他满嘴跑火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桌上几个人都知道他说话习惯,陆以昊倒上了心:“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哥我给你介绍啊?”

梁弋周瞥他一眼,捞了颗蓝莓吃,语气懒洋洋的。

“温柔的,善解人意的,话不多的就行。”

陆蕴诧异地斜睨他一眼:“你?”

梁弋周:“怎么,我找不到?”

人看起来已经很不爽了,陆蕴不想火上浇油,便忍着笑意:“我可没说啊。”

“对了,有个东西,之前放冷冻忘了。”

徐渊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放在桌下的一个小礼品袋拿出来,是用冰袋包着的几板巧克力,外包装图案比较粗糙,背面还用马克笔写着口味。

“这是新品,我看看……有紫苏增味、蔓越莓、羊奶花砖、红酒味的,还有 55%的黑巧,自小崔说让我跟朋友们分分。看看有想尝试的没?”

“我看看我看看!是手作吗?”

陆以昊摩拳擦掌,把几板巧克力都网罗过来,指着媲美儿童画的图案感慨:“这个外包装设计,真是……独具匠心!好特别。”

陆蕴故意看了眼梁弋周:“徐渊,我选两块可以吧?前段时间去精品巧克力店,上当了。”

“可以,啊,但那块红酒……”

徐渊想起来嘱咐,指了指正低头吃杏仁薄脆完全不关心的男人:“人家说是给他的。”

徐渊这边话音还没落,只听梁弋周轻飘飘一句已经甩了过来。

“不需要。”

梁弋周:“下次这种东西不要带我面前来,自己分分得了,看着很烦。”

“梁哥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这种东西,这质量闻着就挺好的。”

陆以昊嘟囔道。

“很好你就都吃了。能不能换个话题?”

梁弋周微微笑了笑,但耐心显然已经完全告罄。

“忘了说,今天我请的这顿饭,有一半也算是小崔请的。”

完全不顾某人的死活,徐渊乐呵呵地说。

“人家给我转账,让我请朋友吃饭。”

梁弋周笑意更盛,撑着下巴语气散漫。

“你还挺受欢迎的,是不是下一步要听到你的好消息了?”

“哎,别栽赃到我身上啊。”

徐渊掌心朝前,举了个无辜的投降姿势:“谁想当后爸谁当,反正我没兴趣,就是交个朋友。”

陆蕴在桌下轻踢了徐渊一脚,眼看着梁弋周桌上的气氛也微妙地发生了改变。

好一会儿,梁弋周才淡淡开口。

“我不想吃这个人请的饭,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名字。你们先吃吧。”

说完,他起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的意思。

“梁——”

“行了徐总别追了,看他心情真的很差,最近怎么了吗?”

陆蕴把徐渊拉住。

“不知道啊,在宿州的时候很正常,而且北京那次……她是还没想好吗?梁子应该是她的最好选择吧。”

徐渊欲言又止。

他以为他们俩都复合了呢,最近梁弋周情绪才这么平静。

现在看来,比起平静,更像是死水一潭。

“崔钰,”

陆蕴脑海里浮现出她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简单的名字。

“她应该不太会考虑这些。”

人跟人之间的感情关系,总会有一个主导方。一方做的决定,决定了今后的所有走向。并且无论另一个人如何努力,都不会再有任何转圜余地。

看上去,崔钰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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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城的四季与天空变化分明而鲜艳,这是崔钰很喜欢的一点。

用肉眼,就能看到清晰的变化。春天是浅绿,秋天是金黄,冬天是茫茫的白,夏天……在她眼里更偏向五彩。

是因为她更喜欢夏天的应季水果吗?

白露一过,昼夜温差更大了。

这日是崔钰在乐悠水果店的最后一天,佟郦说她还是想回来看店,她喜欢这个让她感觉宁静的工作。

“最近太辛苦你了,小钰,本来应该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帮你,现在倒成了你的拖累——”

佟郦看着崔钰忙上忙下卸货,小心地护着她,轻叹了口气。

“你说这话真让人伤心。”

崔钰把最后一箱李子搬下来,对着主驾驶上的秦述摆摆手:“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了,谢谢啊!”

秦述稍显别扭地跟她挥了挥手。

佟郦:“小馨昨晚说今天要见你呢,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看咱成江那边开了个新的餐馆,最近挺火的。”

崔钰抹了把汗,应下来:“行,六点吧?六点半人就多了。”

餐馆叫辛旺红,主做川湘菜的,面积不算大,拢共十五六桌,崔钰选了个六人位圆桌,周茉这两天有急事回上海了,她打电话问了舅妈和沙漠孤狼有没有时间,都没人回她,最近在这出差的庄致远倒主动发信息说想一起吃个饭,还给她主动发了定位,离得不远,崔钰也就没拒绝。

“小崔,来了?”

老板是个平头,黑瘦精神,五官身形都很板正,他从后厨出来跟崔钰打了个招呼:“你还是老几样?你这还要来人吧?再给你加个水煮肉片?”

崔钰:“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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