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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弋周最近出差刚回来,今天陆蕴约他两次才约到人。

人来的也风尘仆仆。

说是刚开完会,被投后追踪的数据折磨到现在。

“梁总,最近春风得意,很忙啊?”

陆蕴认识他几年,俩人很熟,熟到陆蕴能把弟弟塞到他手下渡劫,便打趣道。

梁弋舟难得穿了西装,没打领带,抬手松了松领口,嗤笑:“得了吧,给人转着圈当孙子。”

“你这眼光还当孙子?”

陆蕴无奈笑道:“行,你也知道我为了什么来的,小昊最近怎么样?”

同为陆家人,陆蕴走的路要比陆以昊低调得多,也稳扎稳打得多。反正家里不缺钱,心力智力都能用在自己真正感兴趣的领域——事实上,从小到大,陆蕴身边的人大都是这么个路数。

父母们不吝啬投资后代的教育,大家基本在一个圈子,家教、爱好、商赛、雅思、假期闲了飞澳洲租小木屋滑雪,或者走竞赛高考的路子,大差不差。

成功也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大家选金融、法律、建筑,诸如此类,最后集合成体面高级的人生简历。

而梁弋周是个例外,

这人很聪明,对数字敏感,在这行这并不稀奇。有耐心,善于等待,又有一股莫名疯劲。一开始投的项目没出成果,财务状况几乎撑不住,LP 都要认栽了,梁弋周还是敢把自己当时的身家砸上去 all in。

性格与做事风格达到高度统一,野性难驯。

当时梁弋周的个人画像,完全就是个任性的疯子,在陆蕴看来就是有背景的托底玩法。

陆蕴对这种人印象并不好。直到一次意外,她做公益案件,梁弋周去做背调,他们因为工作在青海撞上了,进山去了同个村子。

出乎意料地,梁弋周对那儿的地形非常熟悉,走山路如平地。

按捺不住好奇,陆蕴还是问了。

——我老家也这样。

那时梁弋周随意道。

看到陆蕴的表情,他想到什么,轻笑着耸肩:

——我走过一个人的家,比这难走多了。

那一趟,打碎了陆蕴很多认知。

同时也多了疑惑。

这种背景出来的,怎么会养出这种松弛又桀骜的性格?

不过后来相处多了,熟悉起来,陆蕴才渐渐明白了这种奇特的人——按他自己的话说,吃天赋,没办法。

在做朋友、做投资理财引路人上,梁弋周都算优秀的。

除了陆蕴给他介绍过两次相亲,以惨烈的失败告终以外,其他时候都挺好的。

……不过,现在一报还一报,轮到陆蕴忐忑了。

“要听实话吗?”

梁弋周问。

陆蕴:“你讲。我请你吃饭又不是来听你夸他的。”

梁弋周:“以后他愿意躺平就躺吧,只要不仰卧起坐创业,对谁都好。”

陆蕴无奈失笑 :“就这么差吗?”

“他很幸运,没有人会永远成功的,能享受自己的人生,也是一种幸福。”

梁弋周收起玩味,认真跟陆蕴讲。

又顺道喝了口果汁,被羽衣甘蓝味噎得一挺,低头看了眼绿油油的饮料:……

他一抬眼,对面陆蕴还穿了件墨绿的衬衫。

梁弋周毫不掩饰嫌弃,推远玻璃杯:“你这什么品味?”

“行了你,自己再点啊,我等会儿还有人要见呢……对了,后天那个新出的话剧,你记得时间啊,好容易一起聚一下,你别给我提前溜了,再给人家难堪,她爸可是我很重要的客户。”

梁弋周懒洋洋地笑笑:“你不把我推销出去难受是吧?陆律,你的钱真不好赚,附加要求太多。”

陆蕴也不客气。

“又没让你卖身,也没跟利总一样开条件,抓你去做谁家女婿,你知足吧。”

“行,走了。”

梁弋周话音刚落,听见耳边传来道清亮的声音。

“您好,陆律,我是崔钰——”

陆蕴余光瞥见,男人神色飞速变了一瞬。

两个人最后僵持了几秒,以崔钰给人让路告终。

“梁弋周后天记得啊,我提前订的票,别又放鸽子。”

看他要走,陆蕴又提醒一遍。

梁弋周:“知道了。”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

梁弋周走了后,崔钰神色如常地坐下,看向陆蕴,眼眸笑得微弯,如沐春风的和煦:“您好。”

叮。

手机一震,陆蕴扫了眼信息内容,快速回完,抱臂靠到椅子上,笑了笑:“你知道我现在不做家事方向了,为什么坚持找我?”

“您现在做金融和债权方向。”

崔钰把资料从桌上推过去,真诚温和:“我想委托您的也是这件事。”

陆蕴拆开文件袋,很快地翻过材料,将关键词尽收眼底。不得不说,这份文件整理的条例清晰,证据虽还不够全面,但是几个关键逻辑节点都一目了然。

集资诈骗,非法放贷……这家小型民企的法定代表人也很眼熟。

她很快明白崔钰的目的,在这个案子中,最严重的一次家暴行为发生后,男方很聪明地没留下任何把柄,甚至还有人证不在场证明,如果真起诉离婚,如果没法把男方告倒,拿抚养权对女方这种家庭主妇来说就有了风险。

这次新思路很简单:干脆把对方的事业先搅成一锅粥,趁热扬了。

陆蕴合上资料,压低声量。

“崔小姐,地头蛇的案子可不好做。”

再坦诚一点说,这种回报不上不下、需要大量跑动、深入当地调查的案子,对陆蕴来讲毫无加成。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看过您做的案例,有一次庭审我有幸旁听过。我信任您,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可以。”

崔钰顿了顿,平静道:“所以,我能给的只有钱。价格随您开,我绝不还口。”

陆蕴挑眉:“可别说大话,非公益案我收费可不低。”

崔钰:“您目前的时薪翻五倍都可以,路费加倍,出差开始也按三倍算。”

她摸了摸小臂,忽然蹙眉,把衣袖卷了点上去,隔着长袖缓缓按揉,缓了口气才半开玩笑道。

“我说真的,我不缺钱,平时攒的钱也没地方用。”

陆蕴微怔,视线从她手臂处隐约的绷带滑过,目露不忍。

猜也能猜到,八成是被当事人佟郦丈夫连累的。

“你跟当事人,关系很好吗?要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

带着雾气的阳光从窗格洒下,照在餐厅内部的绿萝上,反射着灵动光芒,也照在崔钰面上。

“我看过一部剧,里面有句话我记了很久。”

崔钰望着陆蕴,轻声道:“他说,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我的团长我的团》兰晓龙。这很重要。”

陆蕴的工作要见形形色色的人,她看过很多人的眼睛。

人们的眼里,会有许多从心头喷薄涌出的情感。焦躁、疑惧、悲戚、愤怒、坚定……很多很多。

但她很少见到崔钰这样的。

一双无法回避的,透明到硬净的眼睛,不索求什么,平静有力地展露属于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不可撼动的内核。

“行,我知道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陆蕴晃了晃手机:“你跟梁总什么关系?你们——”

她试探性地挑眉:“有过节?”

屏幕上,是十分钟前梁弋周发的消息,只有一句简单的问话。

【你要接她的案子???】

话里的不满都在那三个饱含感情的问号中了。

陆蕴回了句。

【怎么?】

梁弋周:【有仇。】

崔钰看清了,难得一愣。无奈地勾唇,摸了下后脑勺。

“他说的对,按他的来。”

陆蕴意味深长地收回手:“这样啊。梁总毕竟掌控着我的资金,那我得好好考虑了。再给我一周。希望你理解。”

“好。”

崔钰不假思索:“那我先回去——”

“你多等我几天吧,如果我接的话,会跟你一起去陇城。”

陆蕴说话做事都干脆利落,不容拒绝,目前她也确实有这个权利。

崔钰犹豫几秒,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就算到时候回去,也要注意自己人身安全,”

两个人一同走出餐厅,陆蕴瞟了眼她手臂绷带:“行事莽撞,得罪亡命徒可不是聪明做法。”

崔钰有些讶异,看了眼伤处:“我不是……算了,没什么。”

她摇头笑了笑:“谢谢陆律关心。您怎么回去?开车了吗?需要我送吗?”

律所也就一公里,陆蕴刚想说自己锻炼走回去,转念一想:“你有车?”

崔钰点点头,眼珠乌黑明亮,笑意温暖:“之前赚钱了买的。”

“那走吧。”

陆蕴说。

“等一下我哦。”

崔钰说着,飞快钻进了对面一家奶茶店,没一会儿端着两杯出来,把其中一杯果茶塞陆蕴手里:“免费的,不喝白不喝,没额外加糖。”

“这家……要二三十一杯吧?”

陆蕴一幅‘你别骗我无知’的表情。

“抢的券啊,还有群里做任务,”

崔钰掰指头算了算:“折算下来我的花了几块,您这杯送的。”

最后想起什么,崔钰低头看了眼表:“……您介意走快几步吗?”

要死,还有五分钟就要收第二个小时的费用了。

最后赶上了。出关卡的瞬间,副驾驶的陆蕴明显看到她松了口气,额际还挂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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