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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嘟着嘴巴说:“真羡慕你赚钱了。”

我心里说:“真羡慕你们能在这么好的学校读书。”

他不常来看我们排练,偶尔来总带着一堆吃的,他玩手机的时候,我把零食喂到他嘴边,他张口就吃了,周围人暧昧的起哄,他擡起头一脸懵,那是我这三年最快活的时刻。

晚会临近的时候,舞台剧还是有很多不顺畅的地方,在晚会前一天,我在跳舞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如刀绞,血顺着腿往下淌,是姨妈来了。

我疼得直冒冷汗,学妹们劝我回去,可是节目还有很多错漏,我借了卫生巾和裤子,继续跟着他们排练。

期间我给他发过微信,让他帮我买一板布洛芬过来,他没有回,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只能强忍着痛继续。

后来天亮了,女孩们都累得倒在地上睡着了,而我躺在地上,痛得蜷缩成了一团。

一个学妹醒过来,小声问:“冬雪姐,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你睡吧。”

她还是爬起来给我接了热水,然后用衣服盖在我身上,小心的抱着我给我取暖,我正要说谢谢,就听见她在我耳边,小声的、犹豫的说:“冬雪姐,你知道程厦学长……在追舞蹈系的一个女生吗?”

第一个瞬间我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小腹剧烈的疼痛就贯穿了我,我发起抖来。

“本来不想多嘴,但是你人真的很好很好……”她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清冽的要命:“他不应该这样。”

那场演出我一直记得,我穿了漂亮繁复的演出裙,和那些女孩们一起在万众瞩目下登台,对她们来说,不过是青春再普通的一个小小的点缀,对我来说,却是借了翅膀去看天堂。

舞台搭在操场上,灯光绚烂迷离,就像是一场捕梦的网,我在其中旋转着、跳跃着、朝台下观众尽情的微笑着,那个瞬间,我看到了他——很奇怪,我总能一眼看见他。

这几年,他变得越发挺拔,带着眼镜抱臂站在那里看我们,气场强大。

那个板寸头,因为我一句话就脸红脖子粗的少年,长成了很优秀的青年。

就在这时,一个白裙子姑娘探出头来跟他开玩笑,他便笑着看向她,海风鼓起他的衬衫和女孩的裙摆,像是真正洁白的翅膀。

我收回目光,随着舞蹈动作仰头看向天际,真是奇怪,明明上台前吃了止痛药,为什么还会这样痛,痛得泪流满面,痛得满嘴血腥。

那天我回去之后发了高烧,经历了我有生以来最猛烈的痛经。室友命令她男朋友半夜赶来,送了止痛药和一堆零食过来,我没有吃,就像三年前告白后穿着高跟鞋走回家的夜晚一样,我就是想让自己疼。

我想试试看,疼几次才能忘记他。

那一次,我昏睡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钟萍坐在我床头抽烟,见我醒了,就伸手去摸我的额头,说:“你再不醒我就打120了。”

我懵了一会,然后条件反射的去抓手机,上面几条信息,有信用卡周报,有学妹们发来的照片,她们问我是不是安全到家了,还有几条语音电话。

那个熟悉的头像安静的待在置顶,没有他的消息,一条都没有。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钟萍用被子把我裹起来,只剩下一个头露出外面,她叹气道:“我小时候也有几个玩得好的小姐妹,后来我结婚之后,渐渐地都淡了……人家聊读研、出国、怎么创业,我跟人家聊晚上芹菜便宜一块钱,怎么聊啊?”

我呆呆的看着她。大家都义愤填膺的告诉我,我没有什么配不上他的。

只有钟萍,她终于说出了一些残酷的、血淋淋的真相。

“人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有什么区别呢?可是长大了就该看见,人与人隔着那条看不见的线,说句难听的,他对你可能挺好,但你在那条线外,他永远不会考虑让你当老婆。”

她狠狠吸了口烟,对我道:“我当你是亲妹妹才说的,你长得这么漂亮,人又机灵,只要别强求,要什么男人没有?”

我呆呆的看着那个烟圈在夕阳的光下升起,和尘埃一起消散。

我突然就大彻大悟:

我可以跟厂里最帅的男孩在一起,也像钟萍姐一样,找个赚得不少的小老板。

可是程厦不行,学历、家世、未来……我们中间横搁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假装看不见,但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线。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

那条线,叫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