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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妈见女儿不说话,她也不肯偃旗息鼓,偏魏妈妈也有这个意思,她和王妈妈更不同的是,她上次不过是好心说让颜景昭别去二夫人那里太勤,怕老太太担心,这原本是一句好话,反而被哥儿斥责说她管太多了。

这也就罢了,那翠娥是她干女儿,哥儿却不爱翠娥,只宠宝华。

先头在金陵时,还做做样子,如今离开三老太太,哥儿连样子也不愿意做了。

她们这些人都是三老太太的人,她们若是不撑住了,即便求三老太太,恐怕也会当成没用的人一脚抛开。

若不趁着现在混乱的时候下手,恐怕到时候更难了。

可是怎么让哥儿听她们的呢?

这么大的哥儿白日都在外面书房读书,夜里并不过分贪恋美色,只在关氏或者宝华那里歇着。这让魏妈妈想起曾经的一件往事,当初三老太太把颜景昭抱到身边,后来七岁时有一年颜景昭生病了,那个时候,正是解氏想把哥儿要回来的时候,三老太太不欲人知道大爷得病,只让她们几个乳母偷偷照顾。

那个时候就是她不停的擦汗,用酒擦拭哥儿的身体,才把高烧降下来。

从那之后开始,哥儿很依赖她们几个乳母,解氏要看儿子还得偷偷的塞钱,哥儿也只听她们的话。

若是哥儿小病一场,只要她们照料得当,岂不是重新获得哥儿信任?

但要害主子,她当然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等到了。

是日,因为灶才刚打,无法使用,所以解氏让管事在外定了一桌春风满月楼的酒席来。她还对关氏道:“你也坐下吧,不必伺候,就咱们几个人,都一起用饭。”

“是。”关氏笑着坐下。

解氏又问着关氏:“你们院子这一天都收拾好了吗?”

关氏连忙道:“您放心,都收拾好了。”

“嗯,这我就放心了。刚来时,千头万绪,这几日就直接在外面叫饭过来吃就好,明日你也不必过来,我让人送过去就行。”解氏笑道。

窈娘看着满桌子菜,竖起大拇指:“还是娘想的周到,我还在想京里的饭菜和咱们这里的饭菜有什么区别呢,这可不就是好吃,尤其是烤鸭,比咱们南京的还好吃。”

“你大娘倒是请我们过去吃饭,我只说下人们去吃就罢了,咱们几个这么过去到底不好。”解氏笑道。

三房的私产颇多,三老太爷在甘陕和河南都主政一方,为官几十年,家中田铺商铺几乎都由解氏慢慢经手,况且解氏嫁妆也打理的很好,她也想趁着上京,给儿女置办些田产铺面。所以,她得多尝试这里的酒楼、茶叶还有生丝价钱如何。

这些事情关氏看的心焦,她只觉得甄氏比解氏会过日子,甄氏虽然出自宰相之家,但颇勤俭,和她们关家一样,都知道爱惜饭菜,不会如此巨奢,偏解氏花钱大手大脚,不是长久之道。

但酒楼的饭菜很是可口,关氏喝了甜汤又喝了咸汤,都很好喝。

颜景昭也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我可以在京中参加乡试了。”

“这就好了,你和你媳妇儿明日也去你岳家看看,我备了些薄礼,早上就让人送过去。”解氏道。

关氏的父亲是翰林学士,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主考官和房考官很有可能出自于翰林院,去拜会聆听教诲,自然比旁人多一份胜算。

只不过在颜景昭告辞的时候,解氏说有东西给他,让他先留步,窈娘则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顾妈妈扶着窈娘,还打趣道:“咱们姐儿吃了一杯果酒,就装醉。”

窈娘嘻嘻直笑:“我那是学我爹爹醉酒的样子。”

这一天从通州到家里,忙忙碌碌的,窈娘沾着枕头就睡下了。顾妈妈熄灭了蜡烛,叮咛红袖和青黛守好门,她再出去了。

等顾妈妈一出去,红袖就和青黛道:“方才二夫人让大奶奶先回去收拾床铺,我看大奶奶心不甘情不愿呢。”

“人家母子说几句话又怎么了,怪道大家都说她是小老太太,和三老太太一样,都想霸占大爷。”青黛不屑。

红袖小声道:“看咱们姐儿多大气,都不怕夫人私下给大爷什么,还乐呵呵的。”

青黛笑道:“那是,咱们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说起来大姑娘差点和咱们姑娘住在一起了,还好没有。”

“是啊,她是大房的人,和四姑娘关系不好,放咱们这里,什么都要咱们姑娘教,我们姑娘又不是她娘。”两个丫头也都是庆幸三房摆脱了颜宁馨。

偏颜宁馨还觉得不自在,她住的厢房对面是几个姨娘通房的住处,可她又没办法拒绝,家中家务有大夫人操持,一切份例也是给到了的。

金盏和银丹也为她不平:“这里都说是姑娘的家,可是和寄人篱下没两样。”

颜宁馨摇头:“其实在这个家中,大家只是和我不亲近,但是总是我自己的家。”

就像莹娘不管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过是拌几句嘴,不会真的做什么,可是在齐王府,或者在魏家,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些话比现在的这些,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金盏笑道:“那也是,奴婢听说三房那边叫的酒楼的饭菜来的,崩提多香了。大夫人和二夫人身边的人都送食盒去书房给老爷,也不知道老爷吃哪边的?”

这是她们这些下人最爱八卦的闲话,颜家有两位夫人,颜老爷又不是那种妻妾成群之人,所以他去大房或者三房,下人们都能判断哪位夫人最近最得老爷的心意。

颜宁馨不是真正的闺阁小姐,听她们议论也不免道:“大夫人得了面子,二夫人得了里子。”

“可不是,端看自己怎么想了。”

颜宁馨自嘲:“其实这也是和三妹妹的区别,我虽说是府中嫡长姑娘,可论宠爱和实惠,窈娘比我可更像个小姐。”

主仆几人说了几句,见夜深了,也睡下了。

东跨院

颜景昭今日在关氏这里休息,他正和关氏道:“娘私下给了我五十两银子,你先拿着,谁家也不靠月例过活。你平日有什么花销,都拿这个用吧。”

关氏欣喜:“没想到娘私下还贴补咱们。”

“这京里住着哪一样不要花钱,谁也不靠俸禄过活,我娘很会打理家业的,你不知道我几个舅舅们虽说功名没有,可家底殷实。”颜景昭也是希望关氏能够改过想法,和她们拧成一股绳子,否则关氏起了外心,那才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关氏却心想就冲婆母这般大手大脚,也不是持家之道,但她不好当着丈夫说婆母的不是,只暗自记下。

夫妻二人今日也是累极,自然不再被窝翻红浪,可关氏还好,颜景昭却起床如厕好几次。

每次起了正房都有动静,一直暗中窥伺的魏妈妈忍不住笑了,她在银壶的壶口加了少量巴豆,这样既让人腹泻,又不至于上吐下泻。

这样还可以传出去说是二夫人照顾不好大爷,是不祥之人,反正大家以前也都说她克子,若非生了三小姐,大家可能都快忘记了。

到了隔日,魏妈妈又熟稔的在壶口处塞巴豆,待会儿等颜景昭从解氏那里回来之后,她再让茶水房的丫头把水送进去,再把巴豆抠出来,这样没有人抓得到。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她塞巴豆进去的时候,茶房的门开了,门户赫然站着颜景昭。

“哥儿,哥儿怎么在这儿?”魏妈妈大惊失措,原本十分心虚的心,现在更是浑身抖似筛糠。

颜景昭冷笑道:“你平日总以祖母赐下自居,我也敬重你这个妈妈,这次我若是没有发现,恐怕下次下的就不是巴豆,是毒药了吧。”

魏妈妈见颜景昭眼睛似利刃一般,她立马跪了下来,陈情道:“大哥儿,奴婢真的不敢啊,奴婢只是……”

“只是想让我腹泻,再腹泻几次,我看我就命不久矣了。”颜景昭走到她跟前,又低声说了几句话。

魏妈妈跌坐在地,次日一早,解氏还在梳洗,就听宋妈妈快步跑到她这里道:“二夫人,不好了,魏妈妈上吊了。”

“什么?”解氏早就派人盯着王、魏两位妈妈,这俩作为三老太太的心腹,她提前知道她们的计划之后,就在那日告诉了颜景昭,想让他亲眼目睹三老太太给的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在她的预想里,颜景昭顶多就是把魏妈妈打发出去,还不能伤了三老太太和颜景昭的颜面,哪里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如此的刚狠。

但如今,解氏还要为儿子收尾,“拿十两银子给魏妈妈的儿子,让他买一幅棺材,日后还是好好当差,他母亲的事情连累不到他身上。”

比起解氏还算冷静,关氏则吓的手抖的停不下来,她想起刚进门时,颜景昭介绍这位魏妈妈时,这位魏妈妈如何的有体面,还是从小带着颜景昭长大的,说死也就死了。

她见过她娘让人打下人板子,但没见过人死在她面前。

自己和他虽然是夫妻,但没什么情分,日后若是她哪里得罪了他,下场也不知道如何?想到这里,关氏惊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