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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拉高了嗓门:“我们林家真是家门不幸!才出你这么一个丢人的东西!”

林舒摆出懦弱的模样,嚅嗫道:“可这不是我对外公布的,我、我也不知道……诗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为什么要去找人爆料公布这些?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有脸做没胆认?!”林父更扯高了嗓门,愤怒道,“要不是诗瑶把这事告诉我们,我哪里知道你十八九岁就不学好,小小年纪就乱搞男女关系走歪路?”

父亲的态度显然让林诗瑶相当得意:“姐,我公布其实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之前又听不进爸和我的意见,我没办法,才只能让舆论来一起监督你了,你要把这个事当成是一个好事,以后你身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就不会再在男女关系上犯错。”

要不是为了取证,林舒简直想冷笑着把眼前的茶几给一脚踢翻。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原来害你曝光你让你在全网舆论面前失去隐私,这叫帮着你监督你为你好?

这个社会上,恶人的问题在于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在作恶,因为他们早有一套严丝密合的双标逻辑,连自己都对自己这套逻辑买账,觉得自己哪里是在作恶,分明是在帮你,一点不在乎“被帮助的人”压根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林父看向林舒,冷言冷语道:“何况,你之前一心想着嫁进信合集团,甚至还利用枕头风,害的信合都不和我们公司进行增资扩股合作了,你觉得你这行为对吗?”

“你一个女生,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点我认同,你想和信合攀上关系,也不算有错,可人重要的是不能忘本,你手里有了资源,应该利用这些资源带一带你的血脉至亲,而不是因为自一些陈年芝麻绿豆大的小矛盾,就背地里使写小手段从中作梗。”

林舒算是懂了,难怪林父这么记恨自己,原来是为了这切身的眼前直观的利益。

果然,一说起这事,林父脸色就很难看:“人家女孩子是帮衬家里,你呢?你就那点小肚鸡肠,做不出大事业,就因为嫉妒诗瑶,结果自己鸡犬升天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让我们日子难过,想搞黄信合和我们的合作,我对你难道没有养育之恩?让你吃饱饭读上书的难道不是我?”

林父冷哼道:“所以这件事,诗瑶做的没错,你飘的都不知道几斤几两了,是得降降温,让人家信合的二公子看看真相,这才能冷静想想到底听信你的谗言,还是冷静分析后继续和我们合作,做生意,公私要分明,怎么值得为你这样一个女的直接中断合作?”

说到底,林诗瑶干出这种事,林父不仅毫无指责,甚至还乐见其成,无外乎是指望林舒形象崩塌后许诗嘉怒火中烧,不再帮着林舒中断合作,林父到时候再带着企业去投诚,靠背刺林舒一波再和信合结成战略合作。

想的挺美的。

林舒看着林父的脸,几乎可以料见,如果不是许诗嘉三言两语使得信合和林家企业的合作泡汤,单方面宣告了开战。林父单单只是得知自己和信合二公子谈恋爱,恐怕就不是这张嘴脸了,要是那样,他恐怕就要笑着来沾亲带故,对林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她利用这层关系,为林家企业谋点福利。

如今发现不仅谋不到福利,甚至还被针对,那还得了,可不得迫不及待把林舒整死吗?

行,那就顺着他们的期待演——

林舒露出哀求的神色,一步步引导道:“诗瑶,爸,我知道错了,但之后别的照片,能不能……你只要答应不放出那些照片,让我答应做什么都行。”

林舒按了按包里的录音笔,心里冷笑。

等着吧,如今得意忘形承认,回头就是你们的罪证。

其实但凡稍微有点法律理念,也知道不应该在一个律师面前大放厥词,可惜林诗瑶和林父不懂,他们欺压林舒多年,林舒在他们的印象里恐怕还是曾经那个晦暗自卑又怯懦的小女孩,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

“哈哈哈,你也知道怕?当初以为自己翻身了是怎么趾高气昂的?”果不其然,林诗瑶一点没意识到危机,她彻底来了劲,“你不想我公布那些照片?那你就给我们一家三口下跪道歉,抽自己十个耳光,保证自己以后都再也不犯贱,还……”

林诗瑶只想着公报私仇撒泼发泄情绪,林父和林母显然还有别的打算,不过两人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阻止,放任默许了林诗瑶的情绪发泄。

林诗瑶显然想了一堆折辱林舒的办法,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住家阿姨打断了她,凑到她和林父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他们显然是得到了一个什么重大利好的消息。

三个人一合计,林诗瑶肉眼可见的来了精神:“真的吗?真的本人登门了?”

“那肯定要让人进来啊!爸,人家都有主动登门的诚意了,怎么能不让人进来呢?”

林父点了点头,随即和林诗瑶的妈妈对了下视线,两人便默契地朝一楼的大门走去,显然是打算一起迎接某位来客。

客厅里便只留下林诗瑶和林舒。

虽说被打断,然而林诗瑶的眼神里一点不耐烦也没有,相反,她情绪高昂,眼睛都亮了,再看向林舒,眼睛里的表情更是解恨,仿佛在等着看林舒的笑话。

“你知道谁来了吗?”林诗瑶兴奋道,“你的那位‘未婚夫’许诗嘉,人家主动登门呢,肯定是来求证的,毕竟外界怎么说你,都不如你的家人了解你是不是?”

“爸妈马上就去开门把人请进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许诗嘉?他怎么来了?林舒有点疑惑。

林诗瑶却是眉飞色舞:“姐,你放心,我待会一定一五一十把这些事给交代了,我们不能因为你是亲人,就包庇联合起来坑别人是不是?”

只是就在林诗瑶准备继续趾高气昂之际,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她——

“不用和我交代,我都知道。”

许诗嘉?

他还真来了?!

他来干什么?

“许先生,里边请里边请,不知道你来,家里比较乱,让你见笑了,张阿姨,快去拿上次买的大红袍来,给许先生泡上!”

明明刚才对林舒说话时居高临下的,但许诗嘉一到,林父的语气就来了个大转弯,活像个大内总管。

林舒心里很多疑问,虽然不明就里,但仍旧佯装着低眉顺眼的姿势,耷拉着头,没法去看许诗嘉。

她不知道许诗嘉跑来这里干什么。

她只听他说完这句话,没再有别的表态,只是径自在林舒身边落了座。

不过虽然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但他那句话却仿佛让林诗瑶像吃了颗定心丸:“许总,话也不这么说,其实姐姐就是对男女关系这件事上没什么分寸。”

林诗瑶的妈原本一直看好戏般没开口,如今许诗嘉一到,她倒是演上了,开始充当“理中客”了,她喝了口茶,看了眼林舒,仿佛真的为她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道:“林舒,不是阿姨说你,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可以这样?容易得脏病的,女孩啊,最重要的就是贞洁,我就一直教育诗瑶……”

可惜林诗瑶妈妈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许诗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怎么教育?靠你原配还没死就找已婚已育男人上床的无耻行为教育?让你女儿上行下效吗?”许诗嘉声音冷傲,言语讽刺,“贞洁?你有那种东西?你也有脸说?”

“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脏病?比起身体上得病,我觉得心里有问题的人才更可怕,心眼那么小那么脏,才会看别的东西都脏,何况指责林舒,你有资格吗?你们这家人手段这么脏都还没得脏病,别人能得?”

林诗瑶原以为大局已定,许诗嘉自行找上门,多半是来了解情况的,没准连之前黄掉的合作都有缓和的机会,显然这一家三口,万万没料到许诗嘉一开口就是毫不给面子的这些话。

他哪是来了解情况的?

他是来寻仇的!

许诗嘉说完,这才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林舒捏成拳的手。

林舒保持着低头认错般的姿势,心脏砰砰跳动着,她没有抬起头,许诗嘉就更低地俯下身,几乎在林舒面前跪下,直到平视林舒的眼睛——

“林舒,把头抬起来,把背挺直。”

他的声音艰涩:“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许诗嘉的眼睛坚定湿润而黑亮:“你根本不用和他们道歉,他们根本不配。”

自事情发生后,林舒便绷着情绪,她知道自己要勇敢起来应对,如今装服帖,也不过是为了取证,并不是真正胆怯,可这一秒,被许诗嘉的眼睛这样一看,林舒却也忍不住鼻腔酸涩。

她能孤军奋战自然并不缺乏勇气,也不软弱,并不一定需要有人来保护。

但……

原来被人保护,有人撑腰的感觉是这样的。

林舒从小到大,没有多少机会感受这样的保护,也知道遇到任何问题,不能指望有人依靠或来帮她兜底,万事都要靠自己。

然而这一刻,她的内心酸涩又鼓胀,她知道,她仍旧拥有冲锋陷阵的勇气,但不用再一个人了。

许诗嘉比她想的更加有担当和有勇气,他没有质问,没有责备,甚至没有要求林舒解释,而是第一时间,站到了她的身边,紧握住林舒的手,让她抬起头。

他这样的反应,林诗瑶果然有些愣神,她瞪着许诗嘉:“许总,网上说的关于我姐那些,可都是真的,你……”

“我知道她第一次是因为醉酒,但多亏你,现在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没记住是谁也根本不愿意多提那段回忆了,因为你给她下套了,完全是你把她往火坑里推。”

许诗嘉的态度显然让林诗瑶有些慌了,甚至都开始慌不择言了:“你不介意?她可早被别的男人睡过了,照片你没看到吗?就那么一个混混,都可以带她开房,都不用花钱可以随便睡她,你不嫌弃?”

然而许诗嘉的眼里只有不屑:“你同为女性,说起话来却这么恶毒,你还活在什么封建时代吗?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还在拿这套约束审判女性?”

“林舒当时是有男朋友还是已经结婚了?单身的情况下,她想找谁就找谁,你算什么东西,关你屁事?”

“至于林舒,她只是在房门口,被受你指示的混混搀扶着,请问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你在这里胡乱指责林舒,就是污蔑诽谤。”

林父显然为了企业能和信合合作,试图留点脸面别撕破关系,当即拉住林诗瑶,对许诗嘉一个劲地赔罪:“许总,我女儿就是太有正义感了些,主要也确实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林舒这孩子吧,是我教女无方,但我们家是正经公道人家,女儿做出这些事,我们也没脸让她骗你来攀高枝……”

“你还大义灭亲啊?”许诗嘉只冷笑,“你教女确实无方,但无方的对象是林诗瑶,不是林舒,林舒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完全全靠的是自己。”

“你一个早年出轨抛弃重病发妻,为了钱上赶着给老板家女儿当赘婿的男人,为了巩固自己豪门姑爷的地位,又对亲生女儿视而不见的男人,怎么有脸在这里道貌岸然地指责林舒?”

“林诗瑶这么喜欢狗拿耗子,怎么不先管管你?你倒确实是有妻子的情况下先管不住自己和小三混一块去了,按照你们家的逻辑,你们一家三口完完全全三个脏人。你这女儿这么喜欢审判,应该先把她自己这个婚内出轨的产物给审判没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