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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敬吗?

不是!是皇太后——是自己那位皇额娘!

而且,既然有这样的机制,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出来,也没有人主动去做。非要等事情演变到现在这种程度。

到了那种程度启动哪种机制,这也是有严格的规定的,得按照硬性的指标来。

再者,朝廷对此事的态度也很重要。在惠民处下决定之前,肯定是认为朝廷对此事是有能力处理的。

结果不是不能处理,各地的官府抽调米粮沿路保障其最基本的生活就可以。到了地方,可以凭着朝廷的条子免税免徭役等等,这都是可用的。

之前朝廷也试图往这方面引导过,可选的时机不对,对方不到人困马乏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们不肯妥协。皇上这才出了这么一着——印发纸币!

到了这个时候了,惠民处不动也不行了。

乾隆才说要召见和敬公主呢,结果外面禀报了:城外百姓群情沸腾,老娘娘已经打发和敬公主说了惠民处的政策,但是百姓还是不肯离开。只求一件事,见见老圣人,请求老圣人和皇上给百姓针对禁海一事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得寸进尺!有恃无恐!”乾隆皱眉,“这是知道有了保障了,才越发放心的闹了。朝廷越是软弱,他们就越发有恃无恐!”他喊傅恒,“你马上救驾!老圣人在庄子上不安全,你带人去。不管谁挡了路,格杀勿论!”

这哪里是要去救老圣人回宫,分明是要以救驾为借口,大开杀戒!

傅恒沉默一瞬,然后沉沉的应了一声是,起身抬脚就走。

看着他出去,朝堂瞬间就乱了。

刘统勋急的站起身来,“万岁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便是来请愿的百姓,那也是手无寸铁。他们不偷不抢没作乱,只是在庄子外面静坐……”

话还没说完,外面又来报:皇宫外面被围住了。

“谁开了城门?”乾隆震怒,眼里杀气凛然。

“回皇上的话,城门没开。围着皇宫静坐的是宗学旗学还有各处义学的学生,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小的才六七岁大小,大的拉着小的,整整齐齐的坐在宫门口……在背诵《孝经》。”

这话一出,大殿顿时一静!

若是流民,或可喊打喊杀。若是对成年的书生举人,或可去讲讲利弊。

可那些都是孩子,这才是真真轻不得重不得。每个孩子身后都牵扯到一个家庭一个家族,身后有父母长辈有兄弟姐妹……敢动一人伤一人试试,京城瞬间可乱。

刘统勋急忙道:“护住!护住!防着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些孩子生事。”

不仅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小心看护。

来保颤颤巍巍的起身,边上的人扶住了,他才没摔倒,“皇上,为今之计,应当从速决断。其一,速请老圣人和太后娘娘回宫。其二,安抚城内外百姓。准其派遣他们中有信用有威信之人,一起进宫议事。其三,各把守士卒,除了维持秩序之必要,不得动刀动枪。”

乾隆沉默,久久不语。

来保心里着急,“请万岁爷尽快定夺。此事不能再拖,拖下去势必为祸!”

乾隆看向来保,问说:“何为君?”

这话一出,大殿里的人尽皆俯首。

乾隆这才道:“君一字,从‘尹’从‘口’,尹为治事,口为发号施令。又言,君王金口玉言。而今,君王之令,尚不能出这大殿。那么朕想问问诸位大臣,朕为君乎?”

“臣等万死!”

“孺子与殿外诵读孝经,这很好!”乾隆从台阶上走下去,问说,“朕乃君父,天子皆是朕的子民。孺子当知孝,更当知忠。忤逆君王,是何等罪名?朕从来只听闻子敬父,何曾听过父敬子?子民不忠不孝,违逆君父,诸位大臣却只劝做君父的……朕想问,朕到底做了何逆天之事,该承受此种不忠?朕更想问问朝中诸公,朝堂之中无定论之事,是如何传之宫外,迅速蔓延开去。各位大臣不去找出这背后算计君父之人,却处处劝君父退让?君王威严何在?”乾隆走在这大殿上,深深感觉到了新学的弊端,他们漠视君权,动的是对整个天下的根本。若人人视君权无无物,将来他这个帝王会成了什么样?养在宫里的傀儡而已。

满朝的大臣,各自都有思量。或是想着家里在城外的产业,或是想着在城外还身处险境的儿孙。因此,他们劝他退一步趁早,来缓解这样的矛盾。

可一次退了,事情解决了。等以后,百姓稍微有些不顺心,便纠结起来这里请愿那里请愿。皇宫的大门口,谁想在这里如何就如何……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做?

朝臣们怕杀戮叫他们背上骂名,但是朕不怕!

朕得先是帝王,先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求存。否则,谁都能活,只他不行。

君臣所处位置不同,所思所想便不同。

他们没错,但朕……难道错了!也没错!

所以,是听你们的还是听这个帝王的。

朕的圣旨已经传不出大殿了,这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大臣的过失?

大殿外大内侍卫虎视眈眈,大有皇上一声令下,便得有人血溅当场的意思。

自古以来,关于皇权的斗争就没有不流血的。

乾隆的声音透过大殿,“外面局势混乱,各位大人的府邸,朕早已经派遣侍卫守着了。至于书院,那里住着朕的阿玛,皇阿玛安全,诸位大人的儿孙也当安全。”

诸人心里震撼,原来家里人早被人给看着了。

这叫人害怕的同事,也叫人从心底里发寒。别管看上去多仁善宽和,帝王便是帝王。一旦触及了对方的底线,就变的极为危险。

傅恒站在大殿门口,还没来得及走,此事,他回头看着乾隆。

乾隆过去拍了拍傅恒的肩膀:“去吧!一切托付给你了。”

傅恒的视线落在大殿里,大殿里诸位大人看着他,眼神复杂。他扭过头,再不去看,大踏步的离去。

看着傅恒的背影越来越远,乾隆才转过身来,“诸位大人入宫这半日了,一口水也没喝,朕去后面歇歇,诸位也随意用些。一起等宫外的消息吧。”

他一走,吴书来紧随其后。

弘昼只犹豫了一瞬,就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追着去了,“四哥,四哥,你等等我呀!我有话要说!四哥——”

一直追到后面,乾隆才冷眼看弘昼,“和亲王,有何事启奏?”

弘昼心里一突,今儿玩笑不得。今儿大家可都触到了龙之逆鳞,一不小心都是要死人的。

他面色也严肃了下来,“万岁爷,奴才有要紧的事禀报。”

嗯!

说吧!

“之前,您批了一批火铳给在大江上正在操练的水师。本来,今儿该受到回复的,究竟有没有收到,收到的数目可对,这都是要入档的。而这事,除了奴才,不能有别人经手。可奴才进宫这么长时间,现在那边的回复到了没有也不知道。皇阿玛曾经交代过,火铳与火药不同于其他,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到了核对的时间奴才不在,心里惶恐的很。若是只是因为奴才在宫里而耽搁了核对的时间,这也还好。可若是出了岔子,奴才不知道,那怕是要出大事的。因而,奴才特来请旨,看此事该怎么办?”

乾隆的眼睛一眯,“老五啊,起来吧!这是做什么?你说的朕知道了,你是想出宫吧?”

弘昼心里一突,“不!奴才不想出宫。奴才是想着请您派人去问问,将那回复差事的人带进宫里也行。奴才在宫里核对也是一样的。”

“这样啊!”乾隆点点头,看吴书来,“去吧!你去安排吧。另外,摆膳吧,留和亲王一道儿用。”

弘昼规规矩矩的,“奴才领旨谢恩。”

坐在桌前用饭,弘昼第一次觉得这个宫里冰冷成这般样子。那么长的案几,皇上坐在一端,他坐在另一端。皇上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他呢?坐在这里如坐针毡。

“老五!”乾隆突然出声。

“啊?”弘昼愣了一下,差点被一鱼丸噎死。好容易咽下去了,就赶紧请罪,“奴才失仪,请皇上降罪。”

乾隆没叫起,问说:“你是不是想着,傅恒未必肯听令?”

傅恒又不傻!此刻他大开杀戒了,可回头自家这好四哥就得把擅杀的罪名推到傅恒的头上。用傅恒的脑袋来安抚百姓的情绪。这种转眼就会被卸磨杀驴……以傅恒对皇上的了解,难道猜不到最后的结果?

弘昼叹了一声,“奴才是觉得,许是找个出身低的去做,会好些。”

“但……出身低的人,不足以安抚百姓呀!”

弘昼愣了一下,自家四哥这是承认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卸磨杀驴的吗?

就听乾隆道,“福康安那孩子朕很喜欢,已经接到宫里了。回头朕册封他为郡王,跟朕的皇阿哥一个待遇。”

弘昼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皇上,傅恒对您忠心耿耿……”

“若是忠心耿耿,自有他的好处!”

这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