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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钴禄太后慌乱的!

他从他儿子的眼神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冰冷。

“弘历!你听额娘说。”她现在是等不到四爷,也等不到福晋了。感觉今儿要是不给弘历一个满意的答复,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她急忙道,“额娘也是看着你的喜好行事!你不喜皇后,不喜欢嫡子对朝政的威胁……”

但朕也不喜欢自觉了解朕,把朕的有些不能见人的心思摆在明面上的人。

钮钴禄太后却全然不知道他儿子此刻想什么,她绞尽脑汁,“本来,我想着永琪出身好,疼着他便是帮你的忙。后来见你是真疼永琪,那永琪就不能有事。永珹出身有瑕疵,反对的人多了去了。我觉得这个孩子能掣肘还年幼的嫡皇子。”

呵呵呵!听听!听听这个话说的,朕的皇子阿哥们竟然成了她手里的棋子了,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便是自己的亲娘,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孩子是自己的,自己便是打死骂死,那得是自己打骂,别人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额娘,那也不行。

钮钴禄太后兀自说她的,“当然了,令妃也希望哀家这么多。等两败俱伤的时候,她的十四阿哥才有这样的机会。可是额娘别看贵为太后,可对令妃还是得妥协的。那内务府里多是令妃的人,看着是咱们皇家的奴才,可奴才是人。他们的私心重的很。你当年那个宠孝贤,可孝贤还是因为小病就没了。这没的奇怪不奇怪!我这次回宫,等闲都见不到你一面。这才觉得在后宫,连我这个太后都能处处被内务府刁难。这吃穿用地,都得从内务府手里过,他们真要存了谋害的心思,弘历啊,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能知道。我得闲了就想,好端端的,永琏都养到九岁了怎么就没了。孝贤身子不错,为何生了那么些孩子,最后只有和敬活下来了。这些事,我是不敢想,只要想着,就浑身冒冷汗。你啊,之前抬举令妃,又把内务府那一套人给惯的……你怎么就忘了,早前你皇阿玛就叫你查过的。你忘了你皇阿玛是如何优待那些公主的?你忘了你阿玛叫你查的,那些公主都是怎么死的。好端端的人,若不是内务府的奴才,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能长寿?若是令妃没有皇子,她得扒着你生儿子,肯定会乖乖的。可她如今有了儿子……她便不再是之前的令妃了。你看在皇后的事上,令妃言辞何等的激烈。她为何会这般?弘历啊,令妃这小小的洗脚婢依靠内务府,掌着内宫的一切。这些个皇子阿哥……哀家不放心啊!该再传书给皇太后,请她务必速速折返。如今,除了皇太后,谁去给皇阿哥们诊治,都不能全信。”

这些话说的乾隆后脊梁直冒冷汗。

但她看向太后的眼神去越发冷了。这些话她为何早不说?如今到了这份上了,抛出这番话来,不过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罪过一股脑的都推倒令妃身上。

乾隆缓缓的坐下,“储位之事,乃是国之大事。连皇阿玛都不曾提起或是干涉过分毫,你却能将皇子摆在棋盘上,用的时候就拉,不用的时候就踹。太后,您身为太后,皇子们都叫您一声祖母。这一声祖母换来的便是这个?您对这些孩子,可曾有一丝一毫的慈心?”

“你这是什么话?”钮钴禄太后便道,“本宫是太后。本宫先是大清的太后,才是皇子们的祖母。这个道理,之前本宫就跟皇后说过。在皇家,若是处处志顾着亲情,那这才是要乱套的。就像是弘昼!本宫若是打小就真的疼他,那就不该把他教导成随心所欲的性子。若是他不随心所欲,你皇阿玛还会选你?只要将他记在哪个满妃的名下,或是干脆给他编造一满姓生母,说此人是耿氏身边的小答应之类的,身份问题就没问题了。别忘了,你们不是出生在宫里,那时候才是王府。你皇阿玛登基的时候,你们可都不小了。册封妃嫔的时候直接改过来,谁还能追到王府的时候查真相,看看你们到底都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正说着呢,就见弘历冷冷的看过来,“那朕到底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钮钴禄太后:“……”饶了一圈,又怀疑这个?!本宫能说出这些个法子,不等于你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才变成本宫的儿子的,你确实是本宫亲生的,如假包换。

可现在好像说什么,他也不会信了。

钮钴禄太后突然有那么一股子悲凉,“弘历啊,若不是亲娘,谁为你操这份心?”

亲娘不该操心的是朕这个皇帝突遭这样的大事,心神是否安稳。亲娘不该是操心朕的皇子们身子是否康健,医治是否及时吗?亲娘不是该关心今儿的事对朕这个皇帝到底有何种影响吗?

可她哪有操心这些?

桌上一盏燕窝羹,两盘子点心一笼翡翠包子已经吃了大半了。来的时候,自己这位口口声声的喊着是自己亲娘的人正在吃宵夜,看起来,胃口还不错。

自己过来,她一声都没问,他这个皇帝是否也饿了也渴了。

听听她如今说的这些话,就算是她是亲额娘,那她当年对自己的态度跟如今对这些皇子的态度又有何不同?不过一样当是棋子罢了。

对自己是如此,对她亲自抚养的弘昼也是如此。

耿额娘每次见了自己,总是说瘦了瘦了,每次都要叫了吴书来到跟前,问每日吃什么,用多少,晚上睡的可踏实,要叮嘱好些个话。可这位所谓的亲额娘,从来只会打听皇上今儿心情怎么样,见谁了,去哪了。一样是问,但两者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

关心与打探,这就是其中的区别。

其实,打探就打探了,之前他也不喜,却不曾提防。而今,插手储位,一直都不曾放弃在几位皇阿哥中选人……这便是野心了。后宫的妃嫔争斗,这还情有可原。可太后掺和,理由是什么呢?哪个皇孙将来继承大统,不得尊她为太皇太后,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第一,她笃定自己是个短命的皇帝。活的未必有她久。

第二,她野心大,对权利的欲望不减。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点,他都不能容了。一个太后带来的危害,在要紧的时候是致命的。

乾隆站起来,在屋里不停的徘徊。

钮钴禄太后松了一口气,觉得儿子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她伸手端了桌上已经凉了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自得。到底是自己生的,自己这个额娘还是能拿的住的。

却不想杯子还没放下,突然听到自家这皇帝儿子站住脚,然后道:“太后突发心疾,今晚便会薨逝。”

什么?

钮钴禄手一抖,茶盏瞬间就落地了。

她蹭的站起来,抬手指着皇帝,“弘历,你这是要杀了你的亲额娘。”

“不!薨的是太后。朕的亲娘,会去甘露寺做居室,一辈子不出寺庙半步,修身养性,姨娘天年。”

钮钴禄看这弘历,指着他的手不住的颤抖,“老圣人和皇太后已经死了,你却叫他们活着。你的亲娘活生生的,你却要叫她死去。弘历!老圣人身上的孝道,你是半丝也不曾学到。”

弘历看向她:“你不是说,你先是太后的吗?之前你还跟皇后说,要考虑朝廷大局。如今的朝廷,需要死去的太后……”

钮钴禄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所以,你的亲娘就得为朝政让路。就得‘死去’,换个阿猫阿狗的身份,随便在寺庙里孤苦终老。”

“原本不用的。原本你在甘露寺,是能以太后的身份终老的。是你自己非要回宫,非要掺和不该掺和的事,朕也是迫于无奈。这些为朝政的不得已,想来皇额娘能理解。您之前也是那么说皇后的……”

钮钴禄太后厉声道:“弘历,你这是要生生逼死你的亲娘。”

“你不会舍得死的。”弘历回头看着她,“您放心,去了甘露寺,一切供给依然依照太后例。您所有的亲信,会随您一道去的。您要是心态宽,保不准能在甘露寺里长命百岁,这才是真正的颐养天年。人嘛,少操心了总是能长寿的。”

说完,再不停留,直接扭身就走。

吴书来在外面听的真真的,之前伺候的都被侍卫压下去了。如今上手处理的都是暗卫。

连夜里,一条船脱船队而去,趁着夜色,远行而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一亮,又传来一个消息——太后薨逝了!

怎么死的?

气急攻心,心疾发作,病起迅猛,溘然长逝。

结合之前的皇后被废,好似倒像是印证了皇后的罪名。先是皇后不孝,然后太后没了。太后怎么没的?

只怕跟皇后脱不了干系。

怪不得皇上要废黜皇后,把人家亲娘气没了命,这皇后还能留着?毕竟孝道大如天。百姓家谁家的媳妇要气了亲娘,那这媳妇就该被休的。皇上没休了妻,只是把妻贬为妾,这已经是很宽仁了。

之前觉得不能理解的,匪夷所思的,在这一瞬间都理解了皇上。外面之前传的谣言,什么皇帝搜罗美女,霸占民妻,逼死人命等等的话,现在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版本。

做出这一切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后。皇后觉得皇上不立她的皇子为太子,是因为皇上觉得她年老色衰不喜欢她,再加上那宫里的令妃更加的嚣张跋扈,皇后一时糊涂,就做出了搜罗美色固宠的心思,想找个听话的没什么势力的女人留在身边做丫头然后献给皇上,能替她的儿子在皇上面前多说好话。可谁知道恶有恶报,恰巧就被人家丈夫给撞上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出了这样的事,太后和皇上震怒。皇上压根就不知道皇后会干出这样的事,更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只以为是丫头。知道这事的时候,叫人极力的搜寻那女子下落,甚至连皇阿哥们都亲自下水去找了,一个个冻得现在都高烧不退。皇上甚至叫人请皇太后娘娘赶紧折返回来救人。

太后娘娘先是被皇后气的,后因为忧心皇阿哥们急的,这一气一急,心疾发作了。当是的太医都被太后打发去照看皇子们了,哦!还有那个女子的丈夫康|生。所以,太后身边没有太医,救治稍微有那么一些不及时。然后人没了。

显然,比起这后一种说辞,前一种故事就显得有些苍白。其一,皇上在大家的印象里不是那么一个皇上,突然风格大变,大家心里总觉得不可思议。其二,大家不认识什么如烟,也不认识什么康|生,但是皇后被废黜是真的,太后紧随其后薨逝也是真的。尤其可以推论,前一种说法的真假跟故事里的人一样,不好判断。但后一种说辞里,有那么些真的,没道理其他的都是假的。皇上有抵赖叫皇后抵罪的可能,但总没有杀了亲娘的可能吧。

所以林雨桐和四爷折返回来,听到的传言就多是第二种了。

因着在船上,消息收发没那么灵便,直到靠岸后,德海才把事情的详细始末禀报上去。

而此时,跟弘昼终于是碰上面了。弘昼一路走的不快,就在出了杭州的地界徘徊。接人接老远那是犯蠢。再加上传来太后薨逝的消息,他一时‘悲痛’难忍,‘病’在半路上无法成行,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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