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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没留乾隆在这里夜话家常, 他是这么说的:“宫外到底不安全, 回宫去吧。来日方长!有什么想问,想说的,也不是非今天不可。”

乾隆应着,心里却知道,怕是皇阿玛知道自己叫傅恒调了人马将这里围住了。既然被挑破了, 他也就不藏着了,马上换了一套说辞:“您在这里,还是得有人护着的。出宫之时,儿臣已经调了人马过来。您跟皇额娘只管安心的住着。”

周围这么多人围着,能不惊动人吗?

林雨桐心说, 这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本可以不被人知道的事, 你这么兴师动众的,这是怕人知道呢还是想叫人知道呢?京城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是大事。那鼻子灵的人多着呢。

不过,这对自己和四爷来说,也不是坏事。一则, 安全绝对没有问题。反正是真没打算走。真要是想走, 多少人也围不住自己。两包药下去就都放倒了。不用有什么顾虑。二则, 只弘历和弘昼知道的金四爷算什么金四爷,等达官贵人们都隐隐知道金四爷是谁的时候,那金四爷可就不止是金四爷了。

挺好呀!

四爷果然就顺水推舟,“想守着就守着吧。你看着安排便是了。”

一点戒心都没有的样子。

乾隆心里稍微羞愧了一下, 就起身,“那儿臣告退先回宫,叫弘昼留下伺候?”

四爷摆手:“堂堂和亲王守在这里,这不还是惹眼吗?你们只管去忙你们的。得空了寻个合适的庄子,不用修的跟宫殿似的,就是庄户人家住的地方就行。干净整洁即可。我们直接迁出去,老呆在城里迟早是事端。”

乾隆应着:“儿子回去就安排。那您跟皇额娘歇着。”

去吧!

人从院子里乌泱泱的退出去,才退出巷子,傅恒就迎了过来。那边小路子也带着自家的马车等着弘昼呢,弘昼一看是傅恒,就捂着额头,“皇兄,臣弟先走了。头疼!”

额头上有伤。

弘历这才想起,弘昼这小子又挨打了,而自己并没有。他难得的和颜悦色,“去吧,明儿进宫来,耿额娘那里得你去一趟……”

弘昼愣了一下,才含混的应了。

对了哟!差点忘了。自家皇阿玛还活着呢,那额娘想享清福好像不行了。

不过,这要是话本,到了现在该说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了吧。皇阿玛当年多宠年氏的,结果有办法救且带在身边的还是结发妻子。如今是皇阿玛看起来正是壮年,而宫里那位太后和自家老额娘那年岁……咳咳咳!算了不提也罢。皇阿玛活着,对额娘来说……是好消息吗?

他是带着这样忧心忡忡的心情回家的,可回了家一个个就跟见了鬼似的,比活出丧那会子的表情可真实多了。若不是小路子跟着,门子差点以为是王府的私生子找上门来了。

吴扎库氏惊的连连后退,出去的时候皱巴巴的都不稀罕多看一眼,在外面呆了一日,这岁数就小了十岁不止啊,“爷……您这是?”她先盯着弘昼身后的影子,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个活人,她差点以为是魂比人先回来。

弘昼摸摸脸,没法跟福晋说,只道:“别怕,就是个郎中给扎的……”

骗鬼呢?哪个太医有这个本事。

弘昼把吴扎库氏伸过来的手拍开,“不是太医。别闹,爷真累了,你叫爷好好歇歇。有什么话回头再说。”然后挨着枕头就睡。他真是好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可这出门一趟倒退十年的遭遇,却把吴扎库氏给吓的挑灯端详了他一晚上。

如果说弘昼是累,那弘历就是兴奋的。皇阿玛活着是吓人,可能叫活着的皇阿玛看到他这样的明君,他很自得。说实话,皇阿玛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如今再看看自己受拥戴的程度,又怎是自得二字能解释清楚的?

交代了傅恒,千万要把院子里的人看护好,不许有任何人靠近。傅恒应着,心里却怪不是滋味的。

这就是一小门小户的人家,这么规格的保护,里面住的能是谁?其实想来也不难猜,万岁爷大晚上悄悄的出来,只带了和亲王,一去就是半晚上,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特别雅的香味。

那这里面保护的能是谁呢?不外乎风流的帝王又惹下风流债罢了。这也就是姐姐过世了,要不然,宫里一群,外面还要偷腥,这是想干什么呀?

可这是主子吩咐下来的,那就守着呗。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满口应着。

乾隆满意了,启程回宫了。一回宫吴书来就得了消息,“万岁爷,去恂郡王府的奴才回来了,说是事儿没办成……恂郡王晕过去了。”

啊?

乾隆愣了一下:“真晕还是假晕?”

吴书来一脸的为难,“就是假的奴才们也不敢说呀。”就是太医去给瞧,也不敢笃定说一定就没晕。

乾隆脸上带着几分玩味:“打发去的奴才是怎么说的?”

“只说是抓反贼,长相肖似先帝。”吴书来就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王爷就晕了呢?”

乾隆笑了一下,“朕这些皇叔们呐,哪个不是人精子。”一直就是闲人,突然秘密的找他,却只说是为了反贼。十四叔要是信了才见了鬼了。一听说像是先帝,他怕搅和到更深的事情里,直接病遁了。

罢了!想躲就躲着吧。其实他真要是来了,自己这会子该为难了,之前有点兴师动众了呀。

这会子只摇摇头,“算了,不用管了。明儿打发人赏些药材去就罢了。”

还没走回宫殿,就被太后宫里的人拦了,乾隆这才想起皇额娘请了自己好几次了,都没过去。这会子再是推脱不得了,“摆驾慈宁宫。”

钮钴禄太后靠在榻上叫丫头给揉着肩膀,等着儿子回来。这两天事情不对,先是张廷玉这样的老臣被骂了,后是晚上吴书来这奴才查宫禁。虽说没搅扰她吧,但这住在宫里,宫里的事情却都不知道,这算怎么着啊?今儿打发了几次人去请皇帝,都没有请到,之前又听说是秘密出宫了。叫人心里怪不安的。

这会子一听禀报说人来了,赶紧叫奴才们倒热茶来,坐好了等儿子进来。

乾隆一进来脸上就带着笑,看起来精精神神的,一点也不像是发生了多糟糕的事。

钮钴禄太后心里一松,就见儿子作势要见礼请安,她赶紧拦了,“母子俩哪里那么些虚礼。过来坐!”

乾隆应着,“皇额……”皇额娘都要出口了,突然觉得别扭,那位嫡母还在呢,别人称太后还真叫人有点别扭。其实两宫太后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吧,那得是先帝没了的情况下吧。如今这种的,还是别扭。他轻咳一声,‘皇’字到底是没叫出口,只道:“额娘,昨晚叫您受惊了。”

钮钴禄太后暂时没察觉到称呼的变化,只摆摆手,“受惊倒是不至于。只这心里不安的是压根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今儿各宫的都来请安,都跟哀家打听呢。夜里闹了一宿,谁也不知道宫里怎么了。皇帝呀,这要是出什么事了,也要跟后宫及时通通气,要不然像是今天这样,闹的人心惶惶的,可如何是好?也是哀家老了,后宫的事料理的不明白了。哀家早就说了,这皇后的人选你还得好好斟酌。六宫无主,可不就乱嘛。”

“额娘,儿子最近顾不上这个事……”

“这有何顾上顾不上的?”钮钴禄太后就道,“后宫横竖就这么些个人,瞧瞧出身瞧瞧模样性格,大概齐差不多也就行了。男人家嘛,妾室再多,没有妻也不成个家了。”

话是没错啦!

只看自家皇阿玛身边带着谁就知道了。刚才一心还想跟自家皇额娘说这个事的,现在不行了。张不了这个嘴啊!

他只得摁下这个话题,低声道:“儿子心里有数了,等孝贤出了孝再定。”说着,他直接起身,“不早了,额娘先歇着吧。宫里也没甚要紧的事,只是宫禁时不时的该查一查,如此才不容易出纰漏。并不是有什么大事了。”

他这么说,钮钴禄太后就信了,然后点点头,“那你也去歇着去吧。累了一天了。”

可乾隆哪里睡得着,一晚上都在斟酌给自家皇阿玛安排在哪里才妥当。

第二天还要早朝,他早早的起了,吩咐吴书来,“等会子大朝会完了,将和亲王带到书房来。”

这事还真只有弘昼能商量了。

弘昼今儿一进宫,就吓坏了不少人。脸年轻谁都瞧得见,但有一事转移了打架的注意力,那就是弘昼今儿把胡子给剃掉了。

因而大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剃胡子叫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呢,还是本来就年轻了十岁。只胤祹看见弘昼这样不由的眉心一跳,他听见刘统勋问和亲王:“王爷这是?”

弘昼呵呵呵的笑,摸了摸鼻子下面,这里原先蓄着漂亮的小胡子的,“快别提了,本王一个喷嚏打的,奴才手一偏,半拉子胡子不见了。这不……干脆给剔了。”

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故了,众人纷纷打趣,只说这般瞧着年轻多了。

弘昼就顺势吹嘘他有多龙精虎猛,一时间大殿里好不热闹。

这些话胤祹一个字都不信,他想起一句话,叫做:父在不蓄须。

这分明就是坐实了先帝还活着的事。他顿时心慌了起来:四哥难道真活着?活着如今也七十多了吧。

想到这个他心里稍微安稳一点。大朝会本来有事要奏的,结果一走神给忘了。等回过神来了,朝后散了,皇上走了,大臣们也纷纷往出走。他想了想还是朝御书房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得打探清楚。结果吴书来直接将人给拦了,“万岁爷昨晚一宿没歇息,这会子睡下了。王爷若是没有急事,明儿进宫吧。”

胤祹还能说啥,怎么来的怎么往回退。出来了才发现和亲王的贴身太监小路子在不远处跟一个小太监说话,显然,弘昼是在宫里的。

他朝御书房看了一眼,之前自诩了解这位皇帝侄子,这次却有点看不懂了。荒诞事碰上是荒唐皇帝和糊涂王爷,叫他只觉得眼前一团黑,压根就看不明白。

里面弘历还处于兴奋期,跟弘昼商量:“要说起来,郑家庄倒是最便宜的。”

那是皇祖父安置理密亲王建造的,弘晳犯事之前王府就设置在那里。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只要简单的修缮,就能住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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