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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鸡鸭鱼肉,有什么要什么。

金双应了,急急的就往出跑。

金叔同过来的时候,林家的车马隐隐能看见了。他跟四爷叹道:“林家能来,殊为不易。有情有义呀!”

四爷应了一声,问说:“没跟孙家联系?”

金叔同尴尬的摇摇头:“还没顾上。”可心里却道,孙氏倒是想联系,可联系了有什么用。她本就是庶女,她姨娘还死了。剩下的哥哥嫂子里又没有一母同胞的。以前跟她好,那是她嫁到自家,两家还有相互利用的余地,如今……只余一声叹息罢了。

四爷也没深问,这眼看,车队就到了跟前了。

打头骑马的一共三个人,这三人并排二行。靠在两边的,四爷有印象,是大房的儿子。具体是排行老几,具体叫什么,他是真不知道。

想来大房也知道了林家的来历,一进村他们就知道了,巴巴的护送过来了。而夹在中间的人,应该就是林家人。四爷翻腾记忆,然后好容易才叫他把眼前的这个人跟记忆里那个稚嫩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千鹤?”人一到跟前,四爷貌似犹豫的问了一声。

马上的人马上就滚了下来,铁塔似得汉子一下子就扑过来,“姐夫竟还能认出我来?我姐呢?我外甥外甥女呢?可都还好?”

林家人口简单,这一辈只有兄弟姐妹三个,林福娘上面只有一个哥哥林百岁,下面也只有一个弟弟林千鹤,都是一母同胞。

四爷一把扶住他,“你姐在家等着,她一切都好。”说着,就看几个儿子,“还不见过你小舅舅。”

“给舅舅请安。”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林千鹤畅快大笑,急的都给扶起来,“起来起来,地上凉。”挨个的打量了一遍,在珅哥儿肩膀上多拍了一下,“怪不得姐姐写信说着小子像是林家人,果然,这跟大哥家的几个孩子站一块,不知道的准以为是一母同袍。”然后又从怀里掏,一人塞了一个大荷包,“拿着吧,还有好些东西,回去再给你们分。”

他说着,就朝站在四爷身边的三爷见礼,“金三爷大安,姐夫写信常提起您,今日得见,果然觉得亲近。”

礼数周到,言语亲近,豪爽非常。叫人一见就喜欢。

三爷反倒是不好意思,“好兄弟,能来就好!能来就好!”他殷勤的将人往里让,“咱回家,这一路没少受罪。”

林千鹤抬脚要走,扭身看看身后这两人,“这两位哥哥……”

四爷就接话:“都是自己人。”然后介绍两个不知道姓名的自己人,“这是本家堂兄弟……”叫林千鹤给两人行了礼,他才跟两人道,“回头,要是家里不忙,就过来帮我陪陪客。这小子可是好酒量。”

这两人是老五和老六,大房八个儿子,是按照‘忠孝仁义礼智信-全’取名的。排行五的叫金礼,老六叫金智。

本也是知道这边四房的老丈人家来人了,才出来看看的。要是来个管家就算了,谁知道林家的二爷亲自来了。这好歹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他们这种小民得敬着,这才送了过来。没想到常老四倒是不计前嫌。两人对视一眼,“一定一定!”

把人打发了,这才带着人往庄子里走。

一路上说着话,因着有三爷在,私房话倒是没说几句。林千鹤问了金匡和徐氏的身体,又问大房父子的状况,家里的老老小小的,都问候了一遍。这人就走了上来。

远远的,林雨桐看见了,不由的就跑了过去,“鹤儿?”

声音似是熟悉,似是陌生,但这亲切的叫法……如今除了祖母和娘,已经没人这么叫了。祖父叫他乖孙孙,父亲叫他臭小子,哥哥不好给他没脸,生气了不过是怒吼一声‘林千鹤’,像是这种叫法,这世上也就只剩下三个人了。眼前这个,就是第三个。好些年好些年没听到了。

“姐!”二十七八岁,胡子拉碴的人了,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快走两步扶住林雨桐的胳膊上下打量,“姐……都好着吗?家里人都快急疯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林雨桐拽着他,“走!先回家,暖和暖和再说话。”

到了上面,又跟小徐氏和孙氏简单的见礼,林千鹤道:“回头过去请安。”

看着那边姐弟俩拉扯着走远了,孙氏和小徐氏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孙氏跟着三爷往回走,“那个……跟我哥哥去信的事,你得抓紧办。不行的话找老四,他管着家,叫他发句话,给孙家捎封信总不难吧。”

金叔同就道:“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孙氏一下子鼻子就酸了:“我知道,人家都不待见我。要是我姨娘在,好歹还有点用,在我爹面前好歹还能说的上话。可如今……我又庆幸我姨娘不在了。要不然……跟着悬心偏有没办法,岂不是更煎熬。可咱们到了如今了,便是知道人家瞧不起,那又怎么样?哪怕是人家跟打发穷亲戚似得,打发给咱们三五百两银子,可这于咱们而言,也能当大用。只要那边还肯搭理……我这要好筹谋琳姐儿的婚事。她这过了年都十六了。再留下去……可就真留成仇了。我也没那么高的心气,就想着,能说个书香人家,家道殷实,孩子上进就行。”

这话叫金叔同没法拒绝,吭哧了半天才道:“这两天我抽空跟四弟说一声。”

那边小徐氏回去就先找徐氏,两人是一个娘家,如今当家的是徐氏的亲哥哥,小徐氏的亲伯父。小徐氏跟伯父开口,是侯府的世子夫人的时候,她理直气壮。如今嘛……就不如姑姑兼婆婆的话好使了。

且不说婆媳俩的谋划,只说林千鹤跟着林雨桐回家,就先被安排进屋子,洗了热水澡,先暖和暖和。林雨桐呢,去厨房,什么熏兔熏猪腿的,都给做出来。

怕不好熟,耽搁吃饭,复杂的没做。弄了个辣炒兔肉,干菜炒腊肉。再来了麻婆豆腐,红烧冻鱼,炒个白菜,凉拌个三丝,大肥鸡在炉子上炖着,一只鸡,一大锅的汤。

林雨桐撕了鸡腿,再盛了一砂锅的汤,叫端到屋里的小炉子炖着去了。剩下的由着金双金伞她们去做,一是招待林家跟来的人,二是他们自己吃。

林千鹤一过来,这就开饭了。

林雨桐按照这边的习惯,都是大盆的上菜,菜样数不多,但量大。分了两席,孩子们一席,在炕下支着桌子围坐。林雨桐和四爷陪着林千鹤在炕上坐了。

林千鹤也是第一次见白氏和璇姐儿。

对白氏,那是外甥媳妇,他只给了见面礼,话没多说。倒是对璇姐儿,稀罕的很,“咱家这一辈,没一个姑娘。大哥家三个小子,我这边两个小子。咱娘就念叨琼姐儿和璇姐儿了……要是咱家能得一个,娘该高兴的睡不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林雨桐和四爷当然听的明白。

如今成了罪臣家眷了,孩子们的亲事不好做。小子的话还不讲究那么些,反正是娶进门来的。可这姑娘,嫁到别人家只怕就委屈了。以前,是侯门府邸,林家不会提这个话。如今到了这份上了,琼姐儿就不说了,只璇姐儿这婚事叫人发愁。林家这才说了这话,便是叫金家人说,林家的这个婚事,对璇姐儿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这亲上加亲,别人觉得合适,四爷和林雨桐心理上却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怎么回绝呢?

四爷没直接回绝,而是把琼姐儿的事跟林千鹤说了一遍,“现在还没有消息。若是那边姑爷还可用,少不得将两口子打发到西北,哪里又少得了你跟大舅兄的照佛。”

林千鹤一听这话就应承,然后怒道:“这贺家儿郎若是个好的,那甚话也没有。只要去西北,林家必是照佛。咱们别看官不高,可林家在西北几代人……林家子嗣不丰,但上上下下,多少人是林家的弟子?那套枪法,林家从不藏私。姐姐和姐夫放心,林家在西北稳着呢。那姑爷若是不好,便把姐儿接回家,给我送到西北去。我必在军中给姐儿找个更好的人……在那边,可没劳什子从一而终的讲究……只要好姑娘,抢的是人求。”

林雨桐便苦笑,“只盼着是个好的,叫孩子少受些罪。”

说着,就给林千鹤夹菜,“尝尝,看可合了口味。”

那边四爷也把酒烫好了,给倒了一杯,“是藏了不少年头的陈酿,尝尝。”库房里放着的,据说是老太太每年要酿个十几瓮。

好酒好菜,可林千鹤也知道,吃这么一顿不容易。没看见外甥们一个个的吃的虽优雅,但这筷子的频率不由的要快的多吗?可见,还是受苦了。

吃了饭,没急着去请安。林千鹤从身上掏出一个匣子推过去,“这是银子,姐姐和姐夫拿着。”

林雨桐伸手打开,五张两千两的银票,这是一万两银子。

林家哪里有这么多钱?

当年林福娘的嫁妆才多少?

林雨桐推过去,“太多了,不能要!”

“拿着吧!”林千鹤低声道:“咱家如今不同以往了。大哥的老丈人调防,守得是往西的路径。每年跟着商队走几趟货,赚的可不是少数目。”

是说守着通往西域的要塞。这地方光是来往商队的孝敬,一年都不是小数,再要是叫帮着捎带货物,那就更不得了了。

戍边有戍边的好处,在京城的五品官能穷死,可越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地方位置选的好,是真能肥的流油的。

当时林福娘嫁人的时候,林百岁已经成亲了。林大嫂是个很泼辣的姑娘,脾气算不上好,但人心不坏。

见林雨桐还犹豫,林千鹤就道:“还有珅哥儿和琪哥儿璇姐儿的婚事没办呢。没点家当,孩子的婚事就得凑活。这什么都能凑活,就是婚事不成。”

四爷就点头,示意桐桐先收下。

林千鹤这才高兴了,又说起了金家获罪的事。

哪怕是西北边陲,可只要在朝廷的治下,就都不是化外之民。朝廷的动向局势,林家该了解还是要了解的。

四爷把朝廷的人和事,掰碎了说给林千鹤,“……千万记着,宁肯退一步,也不要急功近利往里面窜。这里面的水深的很,卷进去就别想出来。金家能顺利脱身,这是多少情分在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