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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驸马没了?

是林嘉锦带着庙学的几位先生赶过去之后才发现的。整个人浑身事血, 身上鞭痕遍布,死相及其凄惨。

林嘉锦一瞬间红了眼眶,骤然起身, 浑身冷冽, 看向看守:“你们动刑?”

看守有些瑟缩,退后不敢言。

“谁动的刑?”林嘉锦看着一排排的看守, ‘铿’的一声, 长剑出鞘, 指着牢头,“告诉说,谁动的刑?”

牢头犹豫,林嘉锦手起剑落, 牢头的的胳膊从肩膀上直接被削下来,迅速挪到下一人身上。惨呼声犹自在耳, 带血的剑抵在脖子上, 这人哪里敢不说。顿时吓的尿了裤子,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林嘉锦有这样的能耐。

“夏长史!”这人抱着头,瑟瑟发抖,“长公主府的夏长史……”

林嘉锦还要再问,听得门口‘哐啷’一声, 什么掉在地上了。他抬眼去看, 却见李寿年怔愣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如狼嚎一般的哭声:“爹――爹――”

人从外面踉跄的扑过去, “爹――爹――”

李寿年是给父亲送饭的!没人值岗他便直接进来了,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么一幕。他是怎么也没想到, 一天一夜的工夫,人就没了。就这么躺在这里,浑身遭受过钢鞭的抽打,浑身都是血窟窿,血流了一地。

他的脚下,手上,衣服上,沾染的都是父亲的雪。

他跟狼一般的嚎叫,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汹涌而来,叫人无处发泄。

父亲死了!被人虐杀了!

刚才听到什么?听到林叔在逼问牢头,甚至动手砍了对方的手臂。然后他们说是谁动的手?

李寿年满身是血的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连脸上都沾染了血迹。

那么混闹的二世祖一瞬间长大了,一脸阳光的少年在那一刻消失了,他脸上只剩下冷漠,冷漠搭配着那血迹,显得有些狰狞可怖。他回过头来,看着跪了一排的看守:“你们再说一遍,是谁下手的?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也很冤枉,因为他们并不知道。

只知道夏长史夜半而来,说是奉了公主之命,跟驸马交代几句话。他们即便是小人物,也知道人家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好,如今说是勾结这个勾结那个的,可却都是谣传,没有下旨意给定罪,他们并不敢不给面子。只是行个方便,最多就是兄弟们收了一点银子,给人行个方便。别说这是驸马,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定了死罪的,只要人家家里人肯花银子,咱们也得给行个方便不是?

然后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夏长史来回折腾了几次。又是皮褥子,又是棉被,几包换洗的衣物,甚至为了解闷,带了一匣子书来。还带了酒菜进去。

这是要杀人吗?这是唯恐照顾的不周到呀!

然后夏长史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随从,也给他们这些牢头带了酒肉。这正月里,天正冷的时候,还在过年,连正月十五都没过,你说有酒有肉大家一块热闹热闹,给人家行个方便,这能是多大的事。然后他们守着大门闹酒,后面的牢门口有长史带的人守着,他们过去也是自讨没趣,也就没人过问。

许是前面太闹腾,许是大家都喝了烈酒,反正后面也没啥动静。再后来,他们就睡的沉了……对了,中间夏长史的人还出去给自家取了一次酒,那时候也都已经闹的喝的有点多了。再喝了两坛子,别人不知道,反正都觉得自己有些迷糊昏沉,再然后,马蹄声骤然响起,庙学来人了。等陪着进来,他们也懵了――人怎么死了?

牢头被砍了胳膊,他不是不回答,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事情的经过真是这样的,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真的不知道但。

李寿年将林嘉锦手里的剑一把抢过来拎在手里,“小爷去过猎场!小爷从学庙上趟过生死关,还顺利的下了山,小爷会杀人。所以,都休想糊弄,好好的回小爷的话。”

这些人一个个的磕头如捣蒜,不敢搭话。李寿年将剑指向第一个,“我问你,你可确定来的确实是夏长史。黑灯瞎火,你确定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他有什么特征,穿的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口音,说!”

这人不住的磕头,“小爷,咱们认识夏长史。咱们这样的天牢,来来去去关的都是皇亲国戚,长史奉公主之名来看望人,不是一遭两遭了……”

“我只问你,你看清了脸了吗?他长什么模样,说!”

这人吓的激灵一下子,“看清脸的,还是老样子……眉梢一道儿疤痕……”说着,就在他的眉上比划,“这里!”说完了,似乎又想起什么了,“还有,就是夏长史的牙,以前挺整齐的,这几年说是患病了,牙齿间隙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下面一排门牙处,能塞个铜板那么厚的缝隙……”

那这就对了!疤痕或有相似,可牙却不会!

李寿年看向这人,“若见了他,可敢去认?”

敢!敢!敢!如何不敢?

李寿年放过此人,追问下一个,“你可记得,跟着夏长史的人长什么模样,早前可曾见过……”

这谁注意呀!

“小的确实不曾看清……”

“你再想想,想去多少都行!”

这人毫不犹豫的,“真想不起来了?”

“你当时不在现场?不曾跟着两人碰面”

“在现场,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李寿年手里的剑朝前一送,正中此人肩胛,“我你想,可你连想都没想,答的倒是利索。感情死的不是你爹!”

这人只觉得冤枉,疼也忍者不敢喊。

他边上的人瑟瑟发抖,说话断断续续的,“这两人护卫的打扮,一个比夏长史稍高,一个身形稍矮,身上挂着刀……”说着就停顿,“还有……还有……”还有什么,“真想不起来了。回头想起来,小的一定去告诉小爷,不敢隐瞒!”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

他的剑稍微移开,对着下一个,“不是说有个护卫出去给你们取了一次酒,而后你们更醉了,醉到之前才被惊醒,那我问你,哪个护卫出去买酒的?他不能蒙着脸给你们送酒吧?”

这人马上道:“该是那位矮些的爷,我醉的厉害,想吐,出去吐正看见他在马车上抱酒,够马车里的酒的时候,踮着脚尖的。小的醉的太厉害了,当时没能进去,抱着外面的大树睡了一会子……恍惚的,好像有人把我搬到屋里的,小的起来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的……”

“你说你被人搬进去,身上还盖了被子?”李寿年蹲下来,“你好好再想想,想想再说话!”

“是!”这人想了好一会子,“小的没喝第二次送进去的酒,之前马蹄声,也是在下先听见的,然后起来,把其他人拍醒的……”说完才像是想起什么,然后不住的磕头,“小的虽然早一步醒来,但真的没有去过后面……”

李寿年呵呵一笑,看向跟在林嘉锦后面的几位先生,“撒谎,是有法子辨别的吧?”

这位先生点头,对!是有法子辨别的。

李寿年朝外喊他的小厮,“你去明见司,就说袍泽李寿年遭难,特来求助!务必请他们来一趟……”

是!

小厮刺溜一下跑了,这事到底要不要告知府里一声?可牵扯到夏长史……他犹豫了!总归啥也没说,先去了明见司。

‘袍泽’这两个字,是来了之后,这三人才知道的。也才明白,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有多重。

三人得了信,压根就没耽搁,抬脚就走。

因为女卫中疑似出现了跟他们一样的同类,或者说是前辈,更可以理解为另一个自己,他们三个不敢大意,昨晚一直就在城外。事实上,这两天,他们三人一直就在城外。

啥也没问,人却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见到当初不算太熟,话其实都不多的三个人,李寿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三个人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他们面无表情,但却把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王大山往尸身边一站,就道:“鞭子带着倒刺,鞭鞭见血……鞭打时人是活着的,不是其他死法之后鞭尸……可奇怪的是,死因为失血过多。这样的鞭子会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但却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血量。换言之,鞭打……便是伤的再重,也是皮外伤。要查查,是怎么造成这么大的出血的。是服用了什么汤药,这个汤药是在受伤前还是受伤后,这是要查的!”

紧跟着戴着面具的阿丑动了动鼻子,“除了服用汤药,无其他方式下药的可能。”空气里不存在药物残留的气息。

白灵在牢房里走动了走动,然后看向这一排看守,“他们无说谎可能和必要!”

李寿年沉吟,“那就说,得找人来看看,汤药的服用时间……”

对!白灵点头,“但这次,我们看不出来,也无能为力。”

林嘉锦看向几位先生,“医者……”

那几位先生还没说话,李寿年先道:“林叔,不用别人。我自己来!我现在除了跟我一块走过生死坎的人,我谁也信不过!”

说着,不给林嘉锦任何说话的机会,只朝外喊,“去!给我请金四爷……还有林乡君,就说李寿年请二位帮忙!”

外面是带着哽咽声的应答,然后再就是脚步声。这小厮一路跑一路擦泪,得把人逼到什么份上,才一瞬间长大。

那边四爷和桐桐的话才说完,就被李寿年求助了。

死了亲爹了,怕是死的不怎么好,求助来了。这种事,是不能推脱的事。两人换了素服,没用马车,骑马就走。

这一进去一看着阵仗,连林雨桐都皱眉,谁下的手?这也太狠了!

两人都朝林嘉锦点点头,没言语,只看李寿年,叫我们来,我们能帮上你什么忙。

李寿年看向四爷:“我不信别人,金兄家学渊源,求你帮我看看……”

是说金家胥吏出身,怕是有几分仵作的常识,因此请了四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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