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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就是靠着自己的觉悟蹦跶过来的。

今日李氏求上门来,她虽同情她的遭遇,但决计不会给京兆府施加压力。

更不会把手伸到衙门去。

现在李氏想要顺利庭审,如果按正常流程,多半无法进行。

要如何才能鬼推磨呢?

这确实是一道难题。

晚上家奴回来复命,李氏所言那些确有此事,并无夸大其词。

玉阳心里头有了底。

之前她跟小姐妹们论起李氏状告夫家一事时无不嗤鼻,而今见过李氏后,对她有所改观。

也该李氏天无绝人之路,玉阳思来想去,便进宫去了一趟。

那温淑妃瞧着机灵狡猾的样子,鬼点子也多,索性问问她有没有法子给李氏解难。

最初温颜给李氏指路,原是想她如果有本事说动玉阳,玉阳肯定就会出面处理了。

哪曾想那瓜又给她抛了回来。

寝殿里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吭声。

玉阳伸手戳她的肩膀,“你倒是吱个声呀。”

温颜:“长公主去求圣上,只要圣上一声令下,那京兆府还敢不从?”

玉阳“哎哟”一声,打了她一下,“你这不是害我吗?”又道,“七郎日理万机,哪有这些闲心?”

温颜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了,那些人可都是靠他赏饭吃呢。”

玉阳摆手,“我不妨跟你交个底儿,我只是个公主,朝廷上的事,官场上的事,我是一概不会插手的。”

温颜没有说话。

玉阳又道:“你们温家是御史,不是最喜欢弹劾……”

温颜打断道:“长公主别坑我们温家,眼下我爹夹着尾巴做人,这风头还是让给别人出吧。”

玉阳:“……”

温颜:“这事,我不沾染。”

玉阳还不死心,“那你替我想个法子,我瞧着李氏也挺不容易。”

温颜颇觉稀奇,“先前长公主不是认为她自作孽不可活吗?”

玉阳:“嗨,我还以为她是受气包呢,哪曾想倒是个杀伐决断的,我还挺欣赏。”

温颜撇嘴。

玉阳又道:“你鬼点子多,给我出个主意,有什么法子能逼京兆府庭审?”

温颜轻轻抚掌,“不动用人脉关系?”

玉阳点头,“不用。”

温颜:“那就只有用流言蜚语了。”

玉阳:“???”

温颜认真道:“你想啊,李氏状告夫家一案是不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玉阳点头,“对。”

温颜:“你我作为吃瓜人,是不是很有兴致去围观八卦?”

玉阳:“所以呢?”

温颜:“让市井百姓也去围观八卦呀。

“李氏那么倒霉了,藏着掖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到市井里卖一波惨,博取人们的同情。”

经她这一说,玉阳顿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猛拍脑门道:“瞧我这脑子,借刀杀人啊!”

温颜严肃道:“我可没这么说。”

玉阳笑了起来,忍不住戳她的脑门道:“难怪七郎吃你那套,简直是个人精!”

温颜:“今日我没见过长公主。”

玉阳掩嘴,“好好好,不扯上你们温家。”

她到底是有心帮扶李氏一把,意识到可以用舆论给京兆府施加压力后,回府便差人走了一趟李氏的别院。

得知公主府来人,李氏欢喜不已,忙将景嬷嬷请进院子。

这回景嬷嬷对她的态度更和善了些。

“我家主子差我来给李娘子指条路,你们院里平日总归得外出采买,难免要跟外头唠上几句,对不对?”

李氏愣了愣,不明所以道:“所以呢?”

景嬷嬷:“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苗家丑的不是你李娘子,对不对?”

李氏点头。

景嬷嬷:“主子说了,让你们自己在市井里把委屈传扬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剩下的主子会想法子替你周全。”

一旁的孙婆子担忧道:“倘若惹恼了苗家……”

景嬷嬷:“无妨,公主府里养着大把人,派两个过来护着也没什么,就是你们自个儿得多添双碗筷。”

李氏展颜道:“这是自然。”

接下来景嬷嬷坐下跟她细说了许久,李氏一一记下。

临别时孙婆子又识趣地送上一大包钱银,景嬷嬷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她后,孙婆子回到屋里,说道:“这法子管用吗?”

李氏斟酌半晌,应道:“应是管用的。

“先前我们糊涂了,总是惦记着家丑不可外扬,反而不利自身。

“长公主说得不错,就得大势传扬出去,把我在苗家受的屈辱,与官官相护仗势欺人都传出去,叫市井里的百姓们评评理。

“一旦事情闹大了,京兆府总不能像现在这般拖延。

“若是惊动了朝廷,苗光华多半会被言官弹劾,到时候上头施压下来,我这案子就有眉目了。”

听她这番分析,孙婆子激动道:“如此甚好,老奴立马差人去传苗家的不是。”

李氏点头,“传得越凶越好。”

积压在她们心里头的阴云总算有散去的苗头了,孙婆子严肃道:“这可是一场硬仗,娘子可要做好准备了。”

李氏:“我就盼着上公堂呢!”

那该死的苗少冲,她非得亲手把他折断不可!

话说李家的家奴们得了信后,纷纷外传家丑。

马叔在外采买时,同米铺的老板状作不经意间唠了几句,说道:“现今这世道,咱们小老百姓真是没法过了。”

那米铺程大郎好奇道:“老丈何出此言?”

马叔:“我家主子惹上了官司,上头是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啊。”

此言一出,引得旁边的妇人好奇。

马叔道:“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家主子就是前阵子状告苗家的李娘子。”

程大郎好奇不已,当即八卦问起苗家的事情。

马叔同他讲述一番,其他进米铺的人听到他们的八卦,立马围拢过来。

马叔绘声绘色讲李氏在苗家的遭遇,故意用官家的高人一等拉仇恨,果然博得吃瓜群众的同情。

有妇人骂道:“苗家真是吃相难看!”

“是啊,若说李娘子当初攀门户,可是人家进门侍奉公婆,打理家业,养着一大家子老小,也算对得起苗家了。”

“依我之见,李娘子上辈子肯定干了缺德事,才会遇到这一家子极品!”

“继母难做,里外不是人,出了这么晦气的事,以后哪家的姑娘还敢去做继母啊。”

“对对对,更可气的是苗家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是官家,与京兆府勾结,要绝了李娘子的路,简直欺人太甚!”

“这世道,官官相护比比皆是,倒也不奇怪了。”

“我看呐,苗家就是心虚,不敢到公堂上与李娘子对质,一旦双方上了公堂,谁对谁错,总有分晓。”

“这还用分晓吗?告官呐,可是告自家男人呐!且还没庭审就得被打一顿板子,谁吃饱了撑着去惹晦气?”

“这话说得有道理,那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豁出去拼他个鱼死网破。”

“……”

人们七嘴八舌,唾沫星子横飞,慷慨激扬发表自己的见解。

老百姓处于弱势群体,天然对当官的就有偏见,再加之官官相护的帽子扣下来,更是义愤填膺,纷纷为李氏打抱不平。

马叔听着人们激愤的言论,默默地退场,深藏功与名。

不止他一人外传,其他李家的家奴全都造势。

布庄传八卦最快,一时间,市井里闹得沸沸扬扬,全都是声讨苗家的话题。

玉阳为了把火势烧得更旺,特地差人使钱银给茶馆里说评弹的下九流,让他们在茶馆里讲苗家的破事。

那些人欣然应允。

因为苗家是眼下最热门的话题,就算是路边路过的一条狗,听到苗家一事都会“汪”一声表示嫌弃。

于是一夕间,舆论全都倒向李氏。

先前案子爆出来时多数人都骂她愚蠢砸自己的饭碗,而今全都朝一边倒,同情弱者,同情她的遭遇。

甚至市井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骂人的话。

祝你家闺女找到苗家那样的夫家。

简直恶毒至极!

突如其来的传言打得京兆府措手不及,谭京兆慌了神儿。

有胆子大的百姓围到京兆府门口叫骂,骂官官相护,吃人不吐骨头。

也有人砸烂菜叶子,甚至还有人砸狗屎。

谭京兆骂骂咧咧道:“哪个杀千刀的在外头造谣生事,若被本官逮着,非得剥了他的皮!”

在听说金福茶馆有人造谣后,差役立马去抓人。

好几个说评弹的下九流被抓了来,他们也是一帮软骨头,无需威逼,就把花钱请他们讲苗家事的人供了出来。

结果京兆府暗中一查,妈的,顺藤摸瓜到了公主府。

谭京兆一下子就阳痿了。

那尊大佛,他们可招惹不起!

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声张,毕竟按正常流程来讲,李氏的案子早就该庭审结案了。

这都拖延快一个月了,办事效率是差了些。

一时间,市井里的舆论把京兆府和苗家架到了火堆上炙烤。

苗光华气得暴跳,亲自去了一趟别院,结果被公主府的护卫拦了下来。

得知李氏竟然把公主府搬来镇场子,苗光华面色煞白,连滚带爬回府。

苗老夫人震惊得血压飙升,说道:“那泼妇哪来的脸请得动公主府?!”

苗老太爷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因为在他们眼里,李氏不过是低贱的商户女,哪来的本事得玉阳长公主撑腰?

这简直匪夷所思!

也在这时,京兆府为了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差人来跟苗光华通气儿。

说他们压不住了,李氏状告一案很快就会进入庭审程序,让他做好心理准备。